看著自己滿手的汙穢,還有那刺鼻得快要將人燻暈過去的味道,讓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,自己這穿越重來的第二次人生,還是一樣的悽慘。
他仰著頭看向那個,即便站在黑夜裡,依舊好看得不像話的大哥,忍不住發起牢騷:
“哥,你不是魔術師嗎,給我封印一下嗅覺唄,再燻一會兒,我估計就要吐了,求你了,你是我親哥!”
話還沒說完,他就驚訝發現自己果真失去了嗅覺,一點味道也聞不到了,心裡道這個好,又向那個大哥表示了感謝,這才繼續解剖。
至於對方是這麼站在距離自己三步之外的墳坑上,甚至沒動一下手指,就讓他暫時失去了嗅覺,範閒覺得很是驚奇,但沒多問。
這是費介第二次見識到這個弟子的魔術手段,依舊看不破他是怎麼辦到的。
他一把年紀了,無兒無女,也沒什麼特別喜好,整日除了研究一些毒藥之外,就是喜歡看點魔術表演,還經常自己尋思著怎麼破解那些魔術後背的障眼法。
也算是個半個半吊子的魔術破解師。
這次的魔術,暫時遮蔽嗅覺,他站在一旁雖然沒看到這個長得極可愛極漂亮的弟子是怎麼辦到的,但是想來,應該是某種特殊藥粉,可以刺激鼻子,讓人暫時失去嗅覺。
所謂魔術,就是三個關鍵點:道具、手法、障眼法。
道具不難猜,他作為用毒宗師,手上也有很多種可以讓人暫時失去嗅覺的毒藥。
至於使用的手法和障眼法,他卻完全破解不了,根本看不出來他是什麼時候,以怎樣的手法辦到的。
解剖結束,不等費介開口誇兩句,只見那個戴著大大口罩的小男孩,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噁心,跑到不遠處,哇一聲,開始拼命嘔吐起來,等到心口那股悶悶的感覺散去,才像虛脫一般站起身來。
直到這個時候,他才發現這有些像一個小孩子,而不是時時刻都像一個小孩子的身體裡住著一個大人的靈魂。
就著那淡淡的微光,費介目光不斷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。
“我很好奇,為什麼你們對今天的事情一點也不害怕,也不疑惑,甚至沒有問過我為什麼讓你們這麼做。”
兩個孩童對視了一眼,範閒率先開口說道:
“學習人體構造,為了更好下毒,也更好救人。”
“你呢?”費介看向範清越問,對上那沒有一絲雜質的雙眼,他實在看不出什麼來。
“我不知道,我今年只有六歲半。”
這句回答把費介嗆了一下。
六歲半?
你們不自己看看,你們哪裡有六歲半的樣子!
看著那個可愛少年站在小土堆上,回頭望向那片亂葬崗時的眼神,那對眸子裡似乎閃過一抹妖異。
費介自問自己這個用毒,在戰場上殺了好幾萬人,足以下地獄的罪孽之人,此刻看著這個可愛到極致的小傢伙,心底竟有種禁不住的害怕?
他有種錯覺,被這妖異眼神掃過的亂葬崗,似乎隨時都會冒出來什麼一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