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誰？”
床上的人——葉凡冷冷地問道，手上的力道稍微鬆了鬆。
王鐵柱劇烈咳嗽著，結結巴巴地回答。
“我、我是王鐵柱！是來...來找池老師取作業的！”
葉凡眯起眼睛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。
“撒謊。
池老師剛走，你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？”
“真的！真的是取作業！”
王鐵柱的聲音都變了調。
“池老師讓我來的！”
葉凡冷哼一聲，突然鬆開了手。
王鐵柱踉蹡著後退幾步，捂著脖子大口喘氣，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間，連那封信掉在地上都沒注意到。
葉凡坐起身，胸口傳來的劇痛讓他瞳孔驟縮。
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口，眉頭緊鎖。
“這是哪？”
他喃喃自語。
“我怎麼會在這裡...”
記憶湧來。
他記得滔天的巨浪，記得刺骨的寒風，記得那個在浪濤中給他致命一擊的女人...
那張臉似曾相識，卻怎麼也想不起名字。
“心臟在右邊...真是萬幸。”
葉凡苦笑一聲，摸了摸偏離正常位置的傷口。
若非他體質特殊，那一劍必定要了他的命。
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信封上。
信封已經散開，露出裡面花花綠綠的卡片。
葉凡彎腰撿起，隨手翻看起來。
“親愛的池老師...”
他念出聲，隨即露出嫌惡的表情。
“嘖，情書？”
信中滿是肉麻的表白，說自從第一眼見到池老師就魂牽夢縈，珍惜池老師送的每一片益達口香糖，甚至認為這是池老師對他有意的證明...
“普信男。”
葉凡嗤笑一聲，將信扔到一邊。
“連口香糖都捨不得吐，怕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。”
他嘗試著站起身，傷口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，但還是勉強走到了窗邊。
窗外是簡陋的校園，幾個孩子正在塵土飛揚的操場上追逐打鬧。
“鄉村小學？”
葉凡皺眉。
“池以南...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...”
與此同時，池以南正走向校長辦公室。
她的步伐比平時快了許多，眉頭緊鎖，顯然心事重重。
校長辦公室的門虛掩著，她輕輕敲了敲。
“請進。”
裡面傳來校長溫和的聲音。
池以南推門而入，看到校長正從簡陋的木椅上站起來迎接她。
辦公室陳設極為簡單，一張舊書桌，兩把椅子，牆上貼著幾張泛黃的教學海報。
“池老師來了。”
校長笑著說。
“期中考試的試卷準備得怎麼樣了？”
池以南點點頭。
“已經出好了，我待會兒就去取來給您過目。”
校長擺擺手。
“不急不急。其實今天找你來，不只是為了期中考試的事。”
池以南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。
“還有什麼事嗎？”
“上次你哥哥，李總，不是說要給學校捐一批教學裝置嗎？”
校長搓著手，臉上堆滿笑容。
“他今天就要把裝置送來了。”
池以南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“我哥哥...今天要來？”
“是啊，他剛才還打電話確認呢。”
校長話音剛落，窗外就傳來汽車喇叭聲。
校長快步走到窗邊，向外張望。
“說曹操曹操到，李總的車已經到了！”
池以南的手指掐進了掌心，她強迫自己深呼吸，試圖平復劇烈的心跳。
校門外，一輛黑色賓士緩緩停下。
副駕駛門開啟，一個扎著小辮子、留著精心修剪的小鬍子的男人先下了車，快步繞到右後方，恭敬地開啟車門。
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從車裡邁出。
他穿著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，皮鞋鋥亮，手腕上的表在陽光下閃動著冷光。
他的面容與池以南有幾分相似，卻多了幾分凌厲與世故。
“李總！歡迎歡迎！”
校長小跑著迎上去，熱情地伸出雙手。
李文淵——池以南的哥哥——禮貌性地握了握校長的手，聲音低沉。
“校長客氣了。我不喜歡那些虛禮，直接談正事吧。”
“李總真是幹實事的企業家！”
校長連連稱讚。
“我們這小地方能得您關照，真是孩子們的福氣啊！”
李文淵的目光越過校長，落在從辦公室走出的池以南身上。
他的眼神閃動了一下，隨即恢復平靜。
“以南，在這裡還適應嗎？”
他問道，聲音比剛才柔和了幾分。
池以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。
“挺好的，哥。”
她下意識地將一縷頭髮別到耳後，這個動作讓李文淵的嘴角微微上揚。
“進去說吧。”
李文淵率先走進辦公室，他的助理立刻跟上，開始指揮工人從車上搬裝置。
校長忙不迭地吩咐。
“快去殺只雞，準備午飯！李總遠道而來，一定要好好招待！”
他又轉向李文淵。
“李總，要不要先去我那裡休息一下？”
李文淵搖頭。
“不必了。我想先去以南那裡看看，給她帶了些東西。”
池以南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。
“哥，我那裡...不太方便。”
李文淵挑眉。
“怎麼？哥哥去看看妹妹住的地方都不行？”
“不是...”
池以南急忙解釋。
“我床上還亂扔著剛洗好的衣服，得先回去收拾一下...收拾好了你再過去吧。”
李文淵盯著她看了幾秒，終於點頭。
“好，那我先在這裡坐會兒。你快去快回。”
池以南如蒙大赦，匆匆離開了辦公室。
她的背影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。
校長看著她的背影，對李文淵笑道。
“池老師真是人美心善。咱們這窮鄉僻壤來過不少支教老師，大多都是大學生來鍍金的，待一兩個月就走了。只有池老師，在這窮山溝裡待了這麼久，從沒聽她說過一句苦。”
李文淵把玩著手中的摺扇，動作突然頓了一下。
“是嗎？她一直這樣...樂於助人？”
“可不是嘛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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