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驚蟄回頭喊他。
“走了。”
諸葛絕羅悻悻地扔掉磚頭，突然注意到窗戶。
“哎？這窗戶怎麼沒玻璃？”
沒人回答他。
房間裡，黃嬌嬌跪在地上，顫抖著去摸兒子的臉。
那年輕人現在看起來像個六十歲的老頭，面板鬆弛，眼神呆滯。
“媽...我要報警...”
他虛弱地說。
黃嬌嬌一把捂住他的嘴。
“閉嘴！那些人...那些人是邪術妖女...我們惹不起...”
準兒媳縮在角落裡哭。
“我不嫁了...這太可怕了...”
“別，別。”
黃嬌嬌慌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絨布盒子。
“你看，三金我都準備好了，還有...還有傳家寶，值幾百萬...”
準兒媳紅腫的眼睛亮了一下。
“東西在哪？”
“放在...別的地方。”
黃嬌嬌眼神閃動。
“等這事過去...”
“黃小蕊會不會...會不會已經...”
兒子虛弱地問。
“她？”
黃嬌嬌冷笑一聲，隨即因為扯到傷口而齜牙咧嘴。
“那個掃把星沒那個命！天亮我們就去找她...我知道她爸的手機號，她肯定還在用...”
晨光透過薄紗窗簾照進房間時，黃小蕊揉了揉眼睛。
她昨晚睡得很不安穩，總是夢見小時候被姑姑趕出家門的場景。
睜開眼，她看到葉凡正在房間中央單指倒立，身體穩如磐石，連呼吸都幾乎察覺不到。
“哇！”
黃小蕊忍不住驚呼。
“這也太厲害了吧！”
葉凡輕輕翻身落地，動作輕盈得像一片羽毛。
他拿起床頭櫃上已經冷掉的烤冷麵——那是黃小蕊昨晚嘗試做的，雖然賣相一般，但味道意外地不錯。
“給你。”
葉凡遞過去。
黃小蕊接過盒子，心裡湧起一股暖流。
“謝謝...等熱了一起吃吧？”
葉凡搖頭。
“你吃。”
黃小蕊一邊小口吃著冷掉的烤冷麵，一邊用手機搜尋附近的出租房。
打了幾個電話後，她看了看時間。
“還有三小時退房，我們得抓緊去看房了。”
她剛站起身，手機突然響了。
來電顯示讓她的手指僵在半空——黃嬌嬌。
“喂？”
黃小蕊猶豫地接起電話，聲音不自覺地緊繃。
“小蕊啊...”
電話那頭，黃嬌嬌的聲音出奇地溫柔，還帶著哭腔。
“姑姑這幾天心裡特別不好受...昨晚還夢到你爸媽，還有你爺爺奶奶...”
黃小蕊的眉頭皺了起來。
自從父母去世後，黃嬌嬌從沒提過他們，更別說用這種語氣說話。
“姑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。”
黃嬌嬌繼續道。
“但咱們畢竟是一家人...能不能見個面？姑姑想你了...”
黃小蕊的手指緊緊攥住手機。
“從我十六歲被你趕出家門那天起，我就沒有姑姑了。”
“小蕊！”
黃嬌嬌的聲音突然急切起來。
“姑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！你必須離那個葉凡遠點！有混社會的壞人到處找他，他們...他們還打了我！但我沒說你的下落...”
黃小蕊愣住了，下意識看向葉凡。
後者正站在窗邊，陽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，他看起來那麼安靜，那麼...普通。
可黃小蕊知道他不普通，那些道上的人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她還記得。
手機震動了一下，黃嬌嬌發來一張照片。
照片裡，黃嬌嬌和她兒子滿臉是血，頭髮凌亂，眼神驚恐，看起來狼狽不堪。
“這...”
黃小蕊的手指顫抖起來。
“小蕊，姑姑雖然對你嚴厲，但那都是為了你好啊。
“黃嬌嬌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“讓你自力更生，不依賴別人...姑姑都是為你想...”
黃小蕊咬住下唇。
她太瞭解黃嬌嬌了，這個姑姑從來都是利益至上，突然打親情牌肯定有問題。
但照片裡的傷看起來那麼真實...
“你們...現在在家嗎？”
她終於問道。
“在，都在。”
黃嬌嬌立刻回答，聲音裡帶著希冀。
“小蕊，回家看看吧，姑姑和你表弟都...都成什麼樣了...”
黃小蕊深吸一口氣。
“等我。”
黃嬌嬌把手機拍在桌上，劣質塑膠殼與玻璃桌面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她眯起那雙細長的眼睛，嘴角帶著陰冷的笑。
“兒子，媽跟你說，玩弄黃小蕊那丫頭簡直易如反掌。”
她伸手理了理額前油膩的劉海，指甲縫裡還殘留著中午吃蒜蓉小龍蝦的痕跡。
劉小強正對著衛生間那面裂了縫的鏡子擠青春痘，聞言轉過頭來，臉上帶著與他年齡不符的狠厲。
“媽，我早看出來了。那丫頭片子現在仗著認識葉凡那傻子，尾巴都快翹上天了。”
他啐了一口。
“看到她過得好，比我自個兒倒黴還難受。”
黃嬌嬌從茶几底下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，熟練地點上，深吸一口，煙霧從鼻孔裡噴出來。
“兒子，記住媽的話，這社會誰都不能信，親爹親媽都靠不住，更別說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。”
她彈了彈菸灰。
“人不為己，天誅地滅。”
劉小強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。
“媽，您就瞧好吧。”
他說著，一腳踹翻了客廳的垃圾桶，腐爛的菜葉和外賣盒撒了一地。
接著又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，狠狠砸向電視櫃，碎片四濺。
“對，就這麼幹！”
黃嬌嬌拍手叫好。
“越亂越好，讓那丫頭片子一進門就嚇得腿軟。”
劉小強突然停下動作，皺眉問道。
“媽，給小倩送傳家寶那事兒咋辦？她可催得緊。”
黃嬌嬌眼中帶著精光，掐滅菸頭。
“急什麼，媽自有妙計。”
她壓低聲音。
“對付黃小蕊這種傻白甜，得來軟的。”
正說著，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黃嬌嬌立刻變了臉色，一把抓過桌上的番茄醬往自己額頭和嘴角抹去，又迅速用繃帶纏住腦袋。
劉小強則飛快地躺倒在沙發上，抓起事先準備好的紅藥水往身上塗抹。
敲門聲響起時，黃嬌嬌已經‘奄奄一息’地靠在門邊，劉小強則‘痛苦呻吟’著在沙發上打滾。
門開了。
黃小蕊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，身後是呆立不動的葉凡。
黃嬌嬌一見黃小蕊，立刻‘虛弱’地扶住門框，聲音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