藉著樹葉間漏下的微光，黃小蕊注意到葉凡的眼睛有些異常——他的雙瞳是橢圓形的，介於普通人的圓瞳和貓科動物的豎瞳之間。
更奇怪的是，他的耳朵裡不斷有清水流出，滴在樹枝上發出輕微的‘啪嗒’聲。
“葉凡？你沒事吧？”
黃小蕊小聲問道。
葉凡沒有回答，只是偶爾偏頭，像是在傾聽什麼。
他的眼神時而清明時而渾沌，就像有兩個人在爭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。
耳朵裡的水流了停，停了又流，前後足足十三次。
突然，葉凡開始用力拍打自己的腦袋，發出‘啪啪’的悶響。
“別！”
黃小蕊慌忙抓住他的手腕。
“會把人引來的！”
但已經晚了。樹下傳來一聲厲喝。
“上面有動靜！”
幾束手電光立刻朝樹上照來。
黃小蕊的心跳幾乎停止，她看到樹下站著五個人，為首的正是那個讓她做噩夢的大黃毛。
他手裡捧著一碗泡麵，正仰頭望著樹上，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。
“第一次見樹震，挺新鮮啊。”
大黃毛的聲音裡帶著調侃。
黃小蕊嚇得臉色慘白，手指死死掐進葉凡的手臂裡。
讓她沒想到的是，葉凡突然停止了拍打耳朵的動作，低頭看向樹下。
然後，在黃小蕊的尖叫聲中，他抱著她直接從十幾米高的樹上跳了下去！
“啊——”
黃小蕊的尖叫卡在喉嚨裡，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到來。
葉凡落地時輕盈得像一片羽毛，連塵土都沒激起多少。
他們正好落在那群人中間，距離大黃毛不到兩米。
黃小蕊雙腿發軟，幾乎站不穩，卻還是本能地擋在葉凡前面。
“五...七...”
葉凡用那種大聰明的眼神看著大黃毛和他身邊的男人，嘴裡含糊地吐出兩個數字。
大黃毛——黃妄的表情突然變得激動，大步走來。
黃小蕊張開雙臂，像護崽的母雞一樣擋在葉凡面前。
“你、你想幹什麼？”
黃妄停下腳步，上下打量著她，突然咧嘴一笑。
“就他媽的你叫黃小蕊？”
黃小蕊嚇得打了個嗝，聲音發顫。
“光天化月，朗朗乾坤，你、你們想幹什麼？”
出乎意料的是，黃妄突然雙手扶住她的肩膀。
黃小蕊渾身僵硬，以為要捱揍，卻見這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對她鞠了一躬。
“多謝。”
“啊？”
黃小蕊的眼淚不爭氣地湧出來，完全搞不懂這是什麼情況。
“笑一個。”
黃妄命令道。
黃小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黃妄皺眉嘀咕。
“這小姑娘沒幽默細菌啊。”
“滾一邊去！”
捧著泡麵的諸葛絕羅一腳踹開黃妄。
“你那破幽默感，腦子有大病的才理解得了。”
他轉向黃小蕊，露出和善的笑容，把油乎乎的手在旁邊一個滿臉痣的男人身上擦了擦，然後伸向她。
“我叫諸葛絕羅，排行老五。謝謝你照顧我們家老九。”
黃小蕊茫然地回頭看了眼葉凡，突然想起他剛才嘀咕的‘五’和‘七’。
她又偷偷瞄了眼正在打電話的大黃毛，聽到他說‘找到了，人沒事’，心裡七上八下。
諸葛絕羅走到葉凡面前，仔細端詳著他的眼睛和耳朵。
“老九出什麼問題了？”
黃妄結束通話電話，臉色凝重。
“三哥說，是被鬼十三的冰符打進了腦袋。”
“先回去再說。”
諸葛絕羅嘆了口氣。
黃小蕊再次張開雙臂擋在葉凡面前。
“等等！你們怎麼證明是葉凡的哥哥？我看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！”
她尤其警惕地盯著黃妄。
“特別是你，一看就不像好人！”
黃妄叼著煙走過來，黃小蕊嚇得連連後退。
他突然揚起手，黃小蕊本能地抱住頭，卻只感覺到一陣掌風拂過髮絲。
抬頭一看，黃妄手裡拿著手機，螢幕上是一張巨大的全家福。
照片上有幾十號人，前排坐著十個氣度不凡的老人，後面站著的年輕人中，葉凡赫然站在最中間，身邊就是大黃毛和另一個白髮青年，所有人都笑得開懷。
“現在信了？”
黃妄挑眉問道。
黃小蕊還在發愣，黃妄又抬起手。
她條件反射地抱頭，卻見對方只是整理了下發型。
黃妄拽過那個滿臉痣的男人。
“痣哥，你說我不幽默嗎？”
“幽默！太幽默了！”
痣哥不斷地點頭。
“您比趙本山、陳佩斯加起來都幽默！”
黃小蕊嘴角抽搐，心想這人怕不是對幽默有什麼誤解。
不過看他們確實沒有傷害葉凡的意思，而且那張全家福做不了假，她緊繃的神經終於稍微放鬆了些。
車子開過來時，葉凡的腳步突然頓住了。
那道清脆的鈴鐺聲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，又彷彿直接在他耳膜上敲擊。
他的瞳孔在瞬間收縮成兩道細線，面板下的血管開始不正常地凸起。
“不好！”
諸葛絕羅臉色驟變，一個箭步上前，雙臂環住葉凡的腰身。
他能感覺到懷裡的身體正在以驚人的頻率顫抖，肌肉繃緊得像要爆裂的鋼絲。
黃妄的動作更快，他右手捂住葉凡的耳朵，左手已經拉開了車門。
“鳴笛！開車！”
他的吼聲幾乎蓋過了街道上的噪音。
黃小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，就被一股大力拽進了車裡。
她的後背重重撞在座椅上，車門‘砰’地關上，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“按住他！”
黃妄的太陽穴上青筋暴起，他的手掌死死壓在葉凡的耳側。
但即便在車內此起彼伏的鳴笛聲中，那詭異的鈴鐺聲依然清晰可聞，鑽入每個人的耳道。
葉凡的掙扎越來越劇烈，諸葛絕羅的臂膀已經泛紅，那是被葉凡指甲劃出的血痕。
“他孃的，這鈴鐺有問題！”
諸葛絕羅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黃妄眼中帶著兇光。
“我下去看看。”
“別衝動！”
諸葛絕羅一把拽住他的衣角。
“以不變應萬變，讓車子交替前行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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