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機猛打方向盤，車身幾乎傾斜到四十五度角，輪胎在地面上擦出兩道焦黑的痕跡。
黃小蕊死死抓住座椅扶手，她的視線無法從葉凡身上移開——那個平日裡溫和的青年此刻面目猙獰，嘴角甚至滲出了血絲。
“堅持住，馬上到酒店了！”
黃妄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焦灼。
當車子終於停在‘天元國際大酒店’金光閃閃的門口時，黃小蕊的腿還在發抖。
她茫然地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建築，大堂裡水晶吊燈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——這裡住一晚的花費，抵得上她在小餐館洗半年盤子的收入。
“走！”
諸葛絕羅半拖半抱著葉凡衝進電梯，黃妄緊隨其後，一隻手還按在葉凡的後頸上。
黃小蕊跌跌撞撞地跟上，電梯鏡面映出她蒼白的臉色。
電梯停在頂層，大黃毛搶先一步衝出去開門，金屬門卡在他手裡發出‘滴滴’的聲響。
“小聲點！”
一個溫婉的女聲突然從對面傳來。
黃小蕊抬頭，看見一個穿著淡青色旗袍的女人站在對面門口，她修長的手指正按在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肩膀上。
大黃毛立刻噤聲，做了個誇張的噤聲手勢。
那女人目光掃過眾人，在看到葉凡的狀態時瞳孔收縮。
“姐...”
葉凡從喉嚨裡擠出一個模糊的音節，他的豎瞳微微擴張，但隨即又因為遠處隱約的鈴鐺聲而緊縮。
黃小蕊倒吸一口涼氣。
她認出了這個女人——葉清秋，那個在醫學界被稱為‘鬼手神醫’的天才外科醫生，也是她偷偷關注了三年的偶像。
“進來。”
葉清秋的聲音冷靜得可怕，她彎腰抱起小女孩，轉身走進房間。
眾人魚貫而入，黃小蕊走在最後，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。
“你是黃小蕊？”
葉清秋突然回頭，銳利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。
“是、是的！”
黃小蕊結結巴巴地回答。
“葉醫生，我...我是您的粉絲，我看過您所有的手術影片...”
葉清秋嘴角上揚，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先給我弟弟檢查，等會兒再聊。”
她的手指冰涼得不似活人，卻讓黃小蕊莫名安心。
客廳裡，諸葛絕羅和黃妄已經把葉凡按在了沙發上。
葉凡的掙扎越來越劇烈，黃妄乾脆解下皮帶，和諸葛絕羅一起捆住了他的手腳。
“這不行。”
諸葛絕羅皺眉看著被掙得‘咯吱’作響的皮帶。
“得想別的辦法。”
葉清秋快步上前，她的指尖輕輕點在葉凡的太陽穴上，閉眼感受了幾秒。
“鬼十三的冰符，至少十二枚。”
她睜開眼，聲音冷峻。
“等三哥和鴉佬把人帶來。”
話音剛落，門鎖‘咔噠’一聲輕響。
一個赤足的女人衝了進來。
黃小蕊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，那身影就已經撲到了葉凡身邊。
女人銀白色的長髮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，髮梢幾乎掃過黃小蕊的臉頰。
“蘇祈...”
葉凡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，他的豎瞳開始變化，慢慢恢復成橢圓形。
他把臉深深埋進女人的懷裡，像個受驚的孩子。
黃小蕊呆住了。
這個叫蘇祈的女人美得不真實——瓷白的肌膚，殷紅的唇，還有那雙...等等，她的眼睛？
蘇祈轉過頭，黃小蕊這才看清，那雙眼睛在暗處泛著淡淡的紅光。
“是你救了葉凡？”
蘇祈的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拂過。
“我...我只是...”
黃小蕊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。
她注意到蘇祈的指甲在燈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尖銳，而且似乎比常人要長一些。
“謝謝。”
蘇祈真誠地說，同時輕拍著葉凡的後背。
黃小蕊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戴著一串銀質鈴鐺，但奇怪的是，那些鈴鐺在她動作時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響。
門再次開啟時，靳三省拖著一個瘦小的男人走了進來。
那人像破麻袋一樣被扔在地毯上，發出一聲悶響。
黃小蕊下意識後退一步——被稱作‘鬼十三’的男人臉上佈滿了詭異的青色紋路，像是面板下爬滿了細小的蟲子。
“殺了我吧。”
鬼十三咳嗽著撐起身子，目光陰鷙地環視眾人。
“想讓我取出冰符？做夢！”
蘇祈緩緩站起身。
黃小蕊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，她看到蘇祈的背影似乎...變高了？
“你沒有選擇的餘地。”
蘇祈的聲音變了調，帶著某種非人的迴響。
她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，眨眼間就變成了鋒利的爪狀。
鬼十三的表情凝固了。
“你...你是...”
“血族。”
蘇祈的嘴唇分開，露出兩顆尖銳的犬齒。
她的雙瞳完全變成了血紅色，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都隨之下降。
黃小蕊手中的礦泉水瓶被捏得變形，水濺在她的牛仔褲上，但她渾然不覺。
她瞪大眼睛，看著這超出現實認知的一幕。
鬼十三的身體開始不正常地抽搐，他的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，像是被抽走了水分。
“救...救他也是死...不救...也是死...”
他的聲音乾啞得像是砂紙摩擦。
蘇祈的手收緊，鬼十三的眼球凸出，舌頭不受控制地外伸。
葉清秋突然上前。
“囡囡，鬆手。對這種滾刀肉，硬來沒用。”
蘇祈猶豫了一瞬，鬆開手指。
鬼十三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，大口喘息。
葉清秋從袖中抽出幾根銀針，蹲在鬼十三面前。
“我會讓你生不如死。”
她的聲音輕柔得像在討論天氣，手上的動作卻快如閃電。
第一針落下，鬼十三的身體弓起，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。
葉清秋面不改色地繼續下針。
“這只是開始。接下來你會感覺有千萬只螞蟻在血管裡爬，而我保證，你死不了。”
諸葛絕羅突然脫下襪子，誇張地乾嘔一聲，然後毫不猶豫地塞進了鬼十三嘴裡。
鬼十三的掙扎戛然而止，他的表情凝固在一個扭曲的瞬間，脖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。
“他好像在問...”
黃妄蹲下身，歪著頭觀察。
“這襪子的醃漬秘方？”
諸葛絕羅咧嘴一笑，敞開他那件破舊的西裝——內襯上掛滿了各種零食袋和泡麵包裝。
“多吃這個。”
靳三省一腳踩在鬼十三頭上，聲音低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