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強不耐煩地下車，拿著鋼管繞車轉了一圈。
“啥都沒有，肯定是貨沒裝好。”
他踢了踢車箱。
“趕緊的，送貨要遲到了。”
貨車重新啟動，駛向天元市。
車廂頂部，一隻血手緩緩滑落，在金屬上留下五道觸目驚心的血痕。
天元市東郊送貨站門口，黃小蕊跺著腳取暖，手機裡播放著醫學講義。
她不時抬頭張望，顯然在等人。
“哎喲，這不是醫學院的黃同學嗎？”
阿強一下車就眼睛發亮，用手肘捅了捅老王。
“看我的。”
老王翻了個白眼。
“人家大學生，能看上你？”
“你懂什麼，大學生怎麼了？”
阿強整理了下衣領，笑嘻嘻地走向黃小蕊。
“黃同學，來進貨啊？你要的東西在後頭，我幫你拿。”
黃小蕊禮貌地笑笑。
“謝謝，我自己來就行。”
阿強執意表現，跑到車後拉開車廂門。
突然‘哐當’一聲巨響，嚇得黃小蕊連退幾步。
“沒事沒事！”
阿強抄起鋼管對著車廂裡胡亂捅了幾下，打碎了兩箱飲料。
“箱子沒放穩而已。”
他故作瀟灑地甩了甩頭髮。
“嚇到你了吧？以後這種事交給我，你躲我身後就行。”
老王卻沒說話，死死盯著車廂頂部，喉結滾動。
“發什麼呆？過來搭把手！”
阿強喊道。
話音未落，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從車頂栽落。
‘砰’地砸在兩人面前。
“啊——”
阿強尖叫著連滾帶爬逃開。
黃小蕊也嚇得後退，但醫學生的本能讓她強忍恐懼，仔細觀察地上的人。
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劃破夜空，黃小蕊踩下三輪車剎車，塑膠筐裡的冷麵食材‘嘩啦’一聲撞在一起。
她瞪大眼睛，看著那個站在牆頭上的身影——正是白天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！
“你...你怎麼在這裡？”
黃小蕊聲音發顫，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三輪車把手。
牆頭上的男人像貓一樣蹲著，月光下那雙豎瞳閃動著詭異的光芒。
男人沒有回答，只是死死盯著她。
黃小蕊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，但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依然觸目驚心。
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，卻聽見男人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。
“你...你需要幫助嗎？”
黃小蕊鼓起勇氣問道。
她想起白天這個男人突然暴起又突然消失的場景，心臟砰砰直跳。
牆頭上的身影突然動了，輕盈地落在她面前三米處。
黃小蕊倒吸一口冷氣，差點尖叫出聲。
男人站直身體，月光下那張沾滿血汙的臉顯得格外蒼白。
“我...認識你。”
男人開口了，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。
“白天...你救了我。”
黃小蕊驚訝地眨眨眼。
“你記得我？”
男人卻突然抱住頭，痛苦地彎下腰。
“不...只有片段...鬼十三...牧刀客...頭痛...”
他的聲音斷斷續續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
黃小蕊看著眼前這個痛苦掙扎的男人，白天那個冷漠兇狠的形象與此刻脆弱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。
她做了一個可能讓她後悔的決定。
“我家就在前面。
“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小院。
“如果你需要...可以來清理一下傷口。”
男人的動作突然停住了，他抬起頭，那雙詭異的豎瞳直視著黃小蕊的眼睛。
有那麼一瞬間，黃小蕊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野獸盯上的獵物，後背一陣發涼。
“為什麼幫我？”
男人問道，聲音裡帶著警惕。
“白天那些人...都怕我。”
黃小蕊深吸一口氣。
“因為...你看起來需要幫助。”
她頓了頓。
“而且，我學過一點急救。”
男人沉默了片刻，然後微微點頭。
黃小蕊鬆了口氣，推著三輪車慢慢往前走，時不時回頭看一眼。
男人跟在她身後三米左右的距離，走路幾乎沒有聲音，像一隻大型貓科動物。
當他們走到小院門口時，黃小蕊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鑰匙。
她偷偷瞥了一眼身後的男人，發現他正警惕地環視四周，身體緊繃，隨時準備應對危險。
“進來吧。”
黃小蕊推開門。
“別擔心，就我一個人住。”
男人猶豫了一下，才邁步走進院子。
黃小蕊注意到他的動作異常輕盈，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。
她關上門，指了指院子裡的水龍頭。
“你可以先洗洗臉和手，我去拿醫藥箱。”
當她從屋裡出來時，男人已經洗掉了臉上的血汙，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面孔。
黃小蕊驚訝地發現，他看起來比她想象中年輕，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，只是那雙眼睛依然透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滄桑和警惕。
“坐下吧。”
黃小蕊指了指院子裡的小板凳。
“我幫你處理傷口。”
男人沒有動，只是盯著她手中的醫藥箱，像是在評估什麼。
黃小蕊主動走近一步。
“我不會傷害你。”
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什麼，男人終於慢慢坐下。
黃小蕊小心翼翼地靠近，開始檢查他手臂上最嚴重的一道傷口。
傷口很深，但奇怪的是已經不再流血，邊緣處甚至有些癒合的跡象。
“這...這不像是今天受的傷。”
黃小蕊皺眉。
“更像是...已經癒合了幾天的樣子。”
男人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，眼中帶著困惑。
“我不知道...記不清了。”
黃小蕊用碘伏輕輕擦拭傷口，男人彷彿感覺不到疼痛。
她偷偷觀察他的表情，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院子裡的陰影處，像是在防備什麼。
“你叫什麼名字？”
黃小蕊試探性地問道。
男人沉默了很久，久到黃小蕊以為他不會回答。
就在她準備放棄時，他突然開口。
“葉凡...我記得有人這麼叫我。”
“葉凡。”
黃小蕊重複了一遍，感覺這個名字莫名地適合他。
“我叫黃小蕊，白天你應該聽到了。”
葉凡點點頭，突然問道。
“為什麼幫我？那些人...都讓我報警。”
黃小蕊手上的動作頓了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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