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銘臉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就褪盡了。
前一秒還掛在嘴角的痞帥笑容瞬間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幾乎快要溢位來的恐慌。
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心凌，聲音都在發顫：“哪裡不舒服？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又跟以前一樣？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心凌靠在他懷裡，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著，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，“就是胸口很悶，有點……想吐。”
想吐？
這兩個字像一道閃電，劈開了陸銘混亂的思緒，但也只是帶來了一瞬間的清明，隨即便被更大的擔憂所淹沒。
他不敢往好的方面想，也不敢再耽擱一秒。
“走，我們去醫院！”
他的語氣不容置喙，直接彎腰，一個標準的公主抱將心凌打橫抱了起來。
心凌驚呼一聲，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：“阿銘，我……我沒那麼嚴重，可以自己走的。”
“不行！”
陸銘的步伐又快又穩，手臂收得死緊，彷彿懷裡抱著的是全世界最珍貴的易碎品，“這種事沒有小事！必須馬上檢查！”
他抱著她，幾乎是一路狂奔到路邊，攔下了一輛計程車，直奔最近的醫院。
車上，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兩人蒼白的臉色，也被這股要命的緊張氣氛感染，一句話沒多問，直接把計程車當成了救護車。
他猛地一打方向盤，匯入車流，油門踩到底，無視了前方路口刺眼的紅燈，直接闖了過去，刺耳的喇叭聲被遠遠甩在身後。
陸銘緊緊握著心凌的手，她的手心冰涼，讓他的心也跟著一沉再沉。
他不停地低聲安慰著她，也像是在安慰自己：“別怕，沒事的，有我在呢。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，就算有什麼問題也一定能解決的。別怕……”
儘管心凌的心臟問題早已痊癒，可那段在生死線上徘徊的記憶，早已成了刻在兩人心底最深的烙印。
任何一點風吹草動，都能輕易勾起那份後怕。
到了醫院，掛號，排隊，檢查。
陸銘全程寸步不離，跑前跑後，一會兒去倒溫水，一會兒又去問護士進度，整個人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，焦躁不安。
心凌坐在長椅上，看著他忙碌的身影，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愧疚。
她覺得自己可能只是最近有些累，或者吃壞了東西，卻讓他緊張成了這樣。
“阿銘，你歇會兒吧，”她拉住他的手，“我感覺好多了，沒那麼難受了。”
“不行，必須等結果出來。”陸銘在她身邊坐下，將她攬進懷裡，態度異常堅決。
漫長的等待後，終於輪到了他們。
醫生是一位看起來很和藹的中年女醫生，她扶了扶眼鏡，仔細地看著手裡的檢查報告。
表情平靜無波，讓人看不出所以然。
陸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緊張地嚥了口唾沫，率先開口問道：“醫生，我……我太太她怎麼樣了？是不是……心臟有什麼問題？”
女醫生抬起頭，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一臉忐忑的心凌，忽然笑了。
“心臟？”她把報告單放到桌上，語氣輕鬆地說道，“心臟好得很，各項指標都非常健康，比很多年輕人的都好。”
陸銘和心凌同時鬆了一大口氣，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。
“那……那她為什麼會胸悶，還想吐？”陸銘追問道。
“哦，這個啊，”
醫生拿起筆，在病歷本上寫著什麼，慢悠悠地說道，“這不是病，是正常的生理反應。”
“生理反應？”陸銘沒反應過來。
醫生終於寫完，抬起頭，臉上帶著一種過來人的笑意，目光落在心凌平坦的小腹上。
“恭喜二位，你們要做父母了，”
她的聲音清晰而溫和，“這位小姐已經懷孕四周了。她之所以會感到胸悶、噁心，是早孕反應。”
“懷……懷孕？”
陸銘徹底懵了，大腦直接宕機。
他呆呆地看著醫生，又緩緩地轉過頭，看向身邊同樣一臉震驚的心凌。
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。
前一秒還在地獄的邊緣瘋狂試探，下一秒就被一腳踹進了天堂，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一時間無法處理這龐大的資訊量。
心凌的反應比他快了半拍，她緩緩低下頭，纖細的手輕輕地、試探性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。
那裡還是一片平坦，可她卻彷彿能感覺到，有一個小小的生命，正在那裡悄悄地生根發芽。
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湧上心頭，夾雜著震驚、喜悅、還有一絲絲的不真實。
眼眶一熱，淚水毫無預兆地就滾落了下來。
“我……我要當爸爸了？”陸銘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，他指著自己的鼻子，傻傻地問醫生，像個需要老師確認答案的小學生。
“是的，”
醫生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，“你要當爸爸了。回去以後要注意，前三個月是關鍵期，孕婦要多休息，保持心情愉快，飲食上也要注意營養均衡，避免……”
醫生後面的話，陸銘一個字都沒聽進去。
他的腦子裡只剩下“我要當爸爸了”這六個字在無限迴圈，像煙花一樣炸開，絢爛得讓他暈頭轉向。
他猛地站起來，一把抱住還沒反應過來的心凌，激動得想把她舉起來轉圈圈。
可剛一用力，就想起了醫生的話，又觸電般地鬆開。
改成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肩膀，動作輕柔得好像在對待一件絕世珍寶。
“傻瓜，哭什麼，”
他伸出手，用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，自己的眼眶卻也紅了，“這是好事啊……天大的好事！”
他低下頭，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無比虔誠的吻。
從醫院出來，陸銘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飄飄然的狀態。
他牽著心凌的手，十指緊扣，走兩步就要停下來，低頭看看她的肚子，然後咧開嘴傻笑一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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