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堵在門道口的張定方刀盾陣猛地向兩側一分!
“殺!”
許琅一馬當先,如同離弦之箭,從盾陣後疾衝而出!
他手中的點鋼槍化作一道撕裂暮色的黑色閃電,快得肉眼難辨!
擋在正前方的一名叛軍將軍只覺眼前烏光一閃,咽喉處便傳來一陣冰涼,隨即是滾燙的液體噴湧而出!
他捂著脖子,難以置信地栽倒在地。
“顧順延!滾出來受死!”
許琅的怒吼如同龍吟,瞬間壓過了整個甕城的喊殺聲!他長槍所指,擋者披靡!
槍影翻飛,每一次點刺、橫掃,都精準地帶走一條性命,在密集的叛軍中硬生生犁開一條血路!
他身後的魏無忌更是狀若瘋虎,雙眼赤紅,手中長刀化作一片復仇的寒光旋風,只攻不守,每一刀都帶著刻骨的仇恨,瘋狂地劈砍向視野中任何一個身著叛軍服飾的人!
他嘶吼著,咆哮著,所過之處,殘肢斷臂橫飛,鮮血染紅了他身上的玄甲。
罪字營士兵緊隨其後,如同最鋒利的錐尖,狠狠刺入因牛大力側翼突襲而陷入混亂的叛軍陣中。
許琅與魏無忌,一主將一降將,一冷靜如冰一熾烈如火,竟形成了一種奇異的默契,相互掩護,並肩突進,直插州府大堂方向!
甕城內外,瞬間變成了沸騰的修羅場。
刀劍撞擊聲、臨死慘嚎聲、戰馬嘶鳴聲、將領的怒吼聲……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,震耳欲聾。血腥味濃烈得令人作嘔,地面上迅速匯聚起粘稠的血泊,倒伏的屍體層層疊疊。
高牆之上,那亮銀甲叛將看著下方瞬間逆轉的局勢,看著己方精心佈置的伏兵在黑袍軍精準的反擊下如同雪崩般瓦解,看著那杆在混亂戰陣中依舊獵獵飄揚的“許”字帥旗,臉色由亢奮的赤紅瞬間轉為死灰般的慘白。
他猛地扭頭,朝著州府大堂方向,發出絕望的嘶喊:“大帥!快走!許琅他……他早有……”
噗嗤!
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勁弩,精準地洞穿了他的咽喉!嘶喊聲戛然而止。
他捂著噴血的脖子,如同破麻袋般從高高的牆頭栽落下來,重重砸在下方一具屍體上,激起一片血花。
州府大堂那扇緊閉的、雕著猛虎下山的朱漆大門,在一聲巨響中被從裡面猛然撞開!
一個身影衝了出來。正是顧順延!
此時的顧順延早已脫去了身上的盔甲,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深色勁裝,頭上胡亂裹著一塊布巾遮掩面目,手中提著一柄狹長的腰刀,臉上混雜著極度的驚愕、難以置信的憤怒以及計劃徹底破產後的巨大恐慌。
他精心策劃的請君入甕、十面埋伏,竟在頃刻間被對方反手撕碎,變成了自己部眾的屠宰場!
這巨大的反差和失敗,幾乎讓他當場崩潰。
“許琅——!
”顧順延目眥欲裂,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,死死盯住那個在人群中如同戰神般縱橫捭闔、正向大堂快速突進的身影。
他看到了許琅眼中那冰冷刺骨的殺意和洞悉一切的嘲諷。
逃!必須立刻逃!
一個瘋狂的念頭瞬間佔據了顧順延的腦海。
他不再猶豫,猛地轉身,不再看那煉獄般的甕城戰場,朝著州府後花園的方向拔腿狂奔!
那裡有他預留的最後一條密道,通往城西的貧民區!
“將軍!我去追他!”
魏無忌甚至來不及向許琅請示,狂吼一聲,猛地踢開擋路的屍體,將輕功施展到極致,朝著顧順延消失的後花園方向狂追而去!
幾名罪字營士兵見狀,也立刻緊隨其後。
許琅一槍挑飛最後一名擋路的叛軍校尉,長槍順勢頓地,濺起幾點血花。
他抬頭,目光銳利如電,瞬間掃過混亂的戰場,牛大力正揮舞巨斧在甕城中心碾壓殘敵,張定方則指揮著後續湧入的黑袍軍士兵有條不紊地分割、包圍、清剿著最後的抵抗力量。大局已定。
“張定方!”
許琅的聲音穿透戰場的喧囂。
“末將在!”
張定方立刻從指揮中抽身,幾步奔至許琅馬前,身上甲冑濺滿血點。
“肅清殘敵,控制全府!”
許琅聲音冷冽如冰,“牛大力!”
“在呢公爺!”
牛大力一斧子劈倒最後一個負隅頑抗的叛軍頭目,抹了把濺到臉上的血沫子,大步流星趕過來,巨斧還在滴著血。
“你,立刻帶人去封了城西所有出口!尤其是靠近貧民區的下水道口!魏無忌去追顧順延了,那老狗必然走密道!給我堵死他!”
“得令!”
牛大力眼中兇光一閃,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,“放心吧將軍!包在俺身上!定叫那老狗插翅難飛!”
他轉身,點齊一隊精銳步卒,如旋風般朝著城西方向衝去。
許琅不再多言,一提韁繩,身下黑馬立即會意,四蹄翻飛,朝著魏無忌追擊的方向,直撲州府後花園!
宋洛城西,一片被戰亂和官府刻意遺忘的角落。
低矮破敗的泥坯房如同疥瘡般擁擠在一起,狹窄的巷道曲折如同迷宮,瀰漫著垃圾、汙水和絕望混合的刺鼻氣味。
夜色已濃,這裡更是漆黑一片,只有零星幾點如鬼火般的油燈光芒在遠處搖曳。
一條最偏僻、堆滿雜物和穢物的死衚衕盡頭,一處看似平常、被破木板和爛草蓆掩蓋的下水道口,木板突然被從裡面猛地頂開!
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連滾帶爬地鑽了出來,正是顧順延。
他頭髮散亂,布巾早已不知去向,臉上沾滿汙泥和汗水,身上的勁裝被劃破了好幾處,氣喘如牛,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驚悸和逃出生天的狂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