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爺言重了,我雖是陛下親封的國公,但在王爺面前永遠是個小輩。”
許琅拱了拱手,隨後一臉不解地問道:“不過為何我離開還不到一年,海州會變成這樣?”
福王在聽到許琅自稱晚輩時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,但緊接著便一臉苦澀地說道:“唉...誰能想到去年剛平了極樂島,今年又冒出如此兇頑海寇!”
“破浪營和江老帥還有庭嶽那孩子...唉!”
他連連嘆息,眼圈微紅,彷彿悲憤難抑。
蘇國瑞上前一步,抱拳沉聲道:“末將蘇國瑞參見鎮國公爺,國公爺千里馳援,末將代水軍三大營殘存將士,謝國公大恩!”
他聲音嘶啞,帶著悲痛,但許琅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。
何濤也跟著行禮,眼神閃爍地附和道:“是啊國公爺,若非國公爺來得及時,海州危矣!”
“那群東夷倭子兇殘無比,破浪營兄弟...死得太慘了!”
許琅沒說話,只是看著兩人。
太刻意了!
這兩人的神色在他看來都是裝出來的,可是為什麼要裝呢?
連帶著福王也有了一絲可疑。
許琅心下有了警惕,面上卻不動聲色:“兩位將軍節哀,當務之急,是釐清敵情,重整旗鼓,為死難袍澤復仇。”
“不知如今海州城防如何?城外海寇主力動向如何?水軍三大營尚存多少戰力?江小侯爺可有訊息?”
他一連串問題丟擲,直指核心。
福王立刻介面,一臉憂色地說道:“賢侄一路辛苦,這些軍國大事豈能在這寒風裡站著說?”
“本王已在府中略備薄宴,一則給賢侄接風洗塵,二則正好與國公和兩位將軍共商禦敵大計!”
許琅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。
軍情如火,竟要先赴宴?
他目光轉向蘇國瑞和何濤:“兩位將軍,本公以為軍情緊急,不如先去水軍大營...”
“哎,國公!”
蘇國瑞連忙擺手,臉上擠出為難之色,“水師大營如今...唉,傷兵滿營,一片狼藉,實在不是議事之所。”
“且將士們新遭大敗,士氣低落,國公爺此時親臨,末將恐更添惶恐。”
“還是先去王府,由殿下主持,末將與何將軍將所知敵情詳細稟報國公為好。”
他言辭懇切,理由似乎也說得過去。
何濤也立刻幫腔:“是啊國公爺,您遠道而來,風塵僕僕,也需稍事休整。”
“海寇雖兇,但已被我水軍重創,一時半刻也無力再攻城,不急於這一時。”
兩人的推諉,配合著福王殷切的笑容,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牆。
許琅深深看了他們一眼,那眼神平靜,卻讓蘇、何二人心頭莫名一寒。
“既然如此...”
許琅沒有再拒絕地理由,拱了拱手說道:“那就客隨主便,便叨擾王爺了。”
“好,賢侄請!”
福王大喜,親自引路。
許琅沒有急著去赴宴,而是先與許山以及梁溪父子寒暄了一陣。
畢竟這三人跟他的關係很深,不可能晾在一旁。
寒暄完畢後,他便帶著黑袍軍跟隨福王進了城。
甫一進入城門甬道,一股混雜著汗味、黴味、血腥味和絕望氣息的渾濁熱浪便撲面而來。
城內景象,比城外更加觸目驚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