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門門臨時加緊趕製出的天威炮擺放在大軍最前列。
雖有百門,卻無形中給人一種強烈的壓力。
亂軍內,寧王一身戎裝眺望著長城上的大軍。
此次王守仁帶兵突襲,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。
令他沒想到的是,皇帝竟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,且調集了十萬大軍出現在喜峰口!
好在,他自身也擁有著十萬大軍,在兵力上雙方並沒有太大的差別。
唯一令他感到心悸的,正是王守仁大軍前的百門天威炮!
因天威炮研製的時間太過急促,以致於並沒有多少人熟悉此物。
不過,僅此一眼,寧王朱宸濠卻看出了它的不凡之處!
陽光映照下,天威炮渾身墨黑,沒有任何反光。
單是這一點,便已看出了它的不凡。
但!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。
不成功,便成仁!
“王守仁!你以為你的這些蝦兵蟹將能抵擋住我的虎狼之師嗎?”
“我身後的這十萬兵,常年征戰於沙場,乃是精兵強將!”
“勸你早些武器,隨本王一同殺入京城。”
“待本王登基大寶之時,還可以冊封你一個鎮國將軍!”
王守仁面露寒色,高聲呼應道:“大膽!寧王,你膽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!”
“還不速速下馬受降。”
“哼!不知死活!”
寧王冷哼一聲道:“列陣!”
“出擊!”
上萬名騎兵手持長槍急速向長城方向奔襲而去。
殺!
震天喊殺聲如若滾雷傳至九霄,滾滾煙塵在戰馬的奔襲上急速升騰而起。
王守仁目光凝視著前方,遲遲未下令。
視野中,上萬騎兵如若洪流般直奔長城而來。
千米,五百米,三百米……
“裝彈手,填彈!”
“發射!”
砰砰砰——
天威炮舉炮齊發,數以千計的炮彈同時襲掠高空,宛若流星。
滾滾巨雷聲驚擾了正急速奔襲中的戰馬,以致於原本肅整有序的騎兵大軍也出現了一些躁亂。
轟轟轟——
頃刻間,前方百米外,火海一片。
在天威炮的轟擊下,騎兵、戰馬屍首分離,慘叫嘶鳴聲響徹不斷。
身處在最後方的寧王及其手中大將,面色驚懼的凝視著前方。
寧王常年征戰在外,手中不是沒有火器!
甚至說,他的火器,絲毫不亞於大明原先配置的虎蹲炮!
可如今,眼前的天威炮卻是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。
一炮之下,百名騎兵喪身於火海。
電光火石間,炮聲不止,彈如暴雨,好似根本沒有停歇。
這樣的換彈速度,讓騎兵將士們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。
“王爺,時不待我,如今繼續強攻的話,很容易影響我大軍計程車氣。”
“屬下懇請王爺,先行退兵,再從長計議!”
寧王面色陰寒的看向身旁的師爺,雖心有不甘,但常年征戰的他,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。
若一旦被王守仁大軍尋得可乘之機,他的大軍將再難以脫身。
“退兵!”
金戈響起,衝鋒陷陣中的騎兵將士們惶恐退離著。
“將軍,追吧!”
王守仁身旁的將士連忙催促道。
“不急,這裡是寧王的封地,我們貿然追擊上去,很容易受到埋伏。”
“先等鐵膽神侯前來再做打算。”
先鋒將士無奈的回應道:“遵命。”
……
午時已過三刻。
金鑾寶殿上,文武百官林立於朝列兩側沉默不語。
寂然寧靜中,無形籠罩著一股壓抑的氛圍。
天子急召,文武百官不得缺席,凡遲到一刻者,廷杖三十。
凡遲到三刻者,杖斃!
當此一令傳於百官們的耳中時,何人敢遲到半步?
雖說他們尚且不知發生何事,但如此事態下,直覺告訴他們,即將發生什麼大事!
此刻,自百官登朝之後,天子便不曾多說一字。
龍桌文案上,疊放著一沓沓宣紙,而這很有可能正是天子宣他們前來的意圖。
“吏部主事何在!”
天子一聲喝令,嚇得百官身形皆顫。
吏部主事惶恐走出朝班,拱手說道:“臣曹德順見過陛下。”
朱厚照定睛看向此人,冷笑著說道:“朕的一幅完好墨寶值得多少兩銀子,幾品官啊!”
曹德順聞言,臉色驟然一變,惶恐說道:“皇…皇上息怒,臣不知啊!”
“不知?”
朱厚照冷笑一聲,一把將龍桌文案上的殘次宣紙丟在他的跟前。
“這些都是朕丟棄的墨寶,你不是一直委託宮裡的小太監盜取嗎?”
“現在朕給你機會,想要多少隨便拿!”
“皇…皇上恕罪,臣不敢。”
這一刻,文武大臣瞬間明悟天子因何動怒。
不過,最為令他們欽佩的,還是曹德順的膽子!
“不敢?”
“朕看你沒什麼不敢的!公然出售朕的墨寶,大肆買賣朝中官職。”
“這就是朕的好臣子啊!”
朱厚照越說越氣,面露寒色道:“來人,將曹德順拖出去,剝皮填草!”
“皇,皇上饒命,皇上饒命啊!”
在曹德順的叫喊聲中,硬生生的被宮中禁衛拖拽了出去。
但!大臣們的心中卻是清楚,這件事還沒完!
朱厚照豁然起身,一步步走下龍臺。
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每一位臣子,肅聲說道:“怎麼?難道還要朕一個個點名嗎?”
“到底何人參與此事,誰的官又是花錢買來的!”
怒喝聲下,天威難犯!
朝中文武頂著莫大的壓力惶恐不安,更別說那些本就做錯事的臣子了。
在此話音落下之際,數人因頂不住皇帝的壓力而直接癱軟在大殿上。
天子盛怒,百官難以承受這等壓力。
在天子的逼迫下,凡參與買賣官職的大臣或是藉助銀兩上位的官吏相繼走出朝班。
朱厚照坐在龍椅上,目光凝視著殿下將近三十名臣子,語氣冰冷的說道:“看看,這就是朕的好大臣!”
“九品縣令售價三萬五千兩。”
“七品巡查按御史售價十五萬兩。”
“……”
朱厚照一次次將大明官職明碼標價念在這大殿上,每一次的喊聲都令大臣們感到萬分惶恐。
“若有朝一日官職被賣空,是不是就會輪到售價朕的皇位!”
此話一出,文武大臣惶恐跪在地上。
“皇上息怒,臣等知罪。”
朱厚照面色不改,威嚴說道:“曹正淳!”
“微臣在。”
“傳朕旨意,將涉事大臣全部撤職查辦,三日後處斬!”
“臣領旨。”
“皇上饒命,皇上……”
驚恐的呼喊聲響徹不斷,可他們的舉動卻讓朱厚照沒有半點動容之色。
大明朝,絕對不允許有這等蛀蟲存在!
直至參與買官、賣官的官吏們被押送出去後,朱厚照的目光驟然落在殿上大臣們。
冷峻的目光好似是要看透他們心中的想法。
“海瑞!”
“微臣在!”
海瑞忙身走出朝班,拱手回應道。
朱厚照面色冷峻,威嚴說道:“傳朕旨意,昭告天下學子,三個月以後,開啟科舉!”
“既然你們不能為天下百姓請命,那朕便讓真正有意報效朝廷的人來坐你們的位置!”
“退朝!”
天子大步離開金鑾殿,徒留下文武百官杵在原地。
天子聖言,表達的十分明確。
既然他們無法為民、為天下,皇帝絲毫不介意給朝廷重新換血。
……
喜峰口附近。
王守仁親率大軍駐紮於此,自上次一戰過後,寧王已嚐到了天威炮的恐怖。
囤積重兵建立隘口,試圖阻攔王守仁大軍的步伐。
是夜。
鐵膽神侯朱無視親率四大高手出現於此。
王守仁得聞此事後,連忙前來親自恭迎。
“見過神侯。”
鐵膽神侯面首微頷,淡漠說道:“現今戰況如何?”
“回稟侯爺,寧王經上次失敗之後,便龜縮在封地內不出。”
“臣正密署下一步攻破隘口的事宜。”
鐵膽神侯聞言,目光不屑的向遠處火光方向望去。
“區區此等破敗之地,還需什麼謀劃!”
鐵膽神侯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,但同樣也表露出了他心中的孤傲。
王守仁沒有辯駁鐵膽神侯的話,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,都遠非他所能企及的。
“今夜子時,帶兵入關!”
鐵膽神侯僅留下八個字,轉身便消失於黑夜中。
不同於天子,鐵膽神侯帶給他的壓力,是一種極為強烈和恐怖的壓迫感。
王守仁望著鐵膽神侯漸漸消失的方向,過了許久這才緩過神來。
“傳令下去,子時進攻!”
“遵命!”
……
暗夜中,數道身影穿梭在昏暗的月光下。
四大高手齊出,同樣也帶來了他們各部中佼佼者。
有天下第一莊這等絕頂情報勢力,鐵膽神侯想要知道南昌內的情況並不難。
負責把守在關隘上的叛軍守衛,僅是看到一個殘影匆匆閃過後,便再也沒有任何生命氣息。
他們出手很快,快到讓這些久經沙場的兵士們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。
與其說這是一場戰場,倒不如說像是一場遊戲、狩獵。
只不過失敗的那一方,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,會死!
天字第一號殺手段天涯,帶著部眾如同幽魅般遊曳在關隘城頭上。
為接下來的進攻,掃清一切阻礙。
南昌軍營內。
寧王毫不知曉外面發生的一切,心中念想的正是如何破壞王守仁手中的百門天威炮。
只要有天威炮在的一天,他們想要打入京城就絕非一件輕鬆的事情。
“金錘、銀槍!”
兩名身材健碩的將領走上前來。
“王爺。”
“你們二人跟隨本王征戰沙場多年,也是我手中為數不多的虎將!”
“這天威炮必須要毀掉,否則本王大業難成!”
金錘、銀槍相視一眼,拱手說道:“末將願親率一隊輕騎夜襲王守仁大軍,將天威炮毀掉!”
“好!不愧是本王的大將!”
“本王調給你們各一萬兵馬!”
“到時,本王自會派人接應你們。”
“屬下領命。”
金錘、銀槍回應一聲,正欲轉身從營帳內離去的時候,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籠罩在他們的心頭。
不等他們反應過來,一股強烈的氣勁驟然轟擊在他們的身上。
砰砰砰——
極為深厚的內勁瞬間將他們二人打飛,如同沙袋般倒飛出去。
砰——
無力的身軀重重落在寧王身旁,震驚、恐懼的目光驟然向營帳外望去。
鐵膽神侯信步走上前來,無風自生的氣勢遠遠非寧王可比。
“寧王,我們又見面了!”
“鐵…鐵膽神侯!”
寧王驚懼的倒退兩步,難以置信的望著出現在面前的朱無視。
他寧王手握兵馬大權、執掌十萬雄兵,可以說普天之下的藩王,他都沒放在眼裡。
可以說,藩王之中就沒有她不敢惹的。
甚至不少的藩王,對他也是唯命是從。
不過!能夠唯一令寧王感到畏懼的人,只有鐵膽神侯!
他的確手掌兵馬大權,可朱無視卻是被稱之為天下第一的藩王!
在他的面前,縱是有千軍萬馬,朱無視也能來去自如,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。
這樣恐怖的實力,令他如何不忌憚?
同樣,令寧王更加沒想到的是,這小皇帝竟然會請到鐵膽神侯前來幫他。
天威炮,他可以想盡辦法將其破壞掉。
但鐵膽神侯,他卻自認為沒有對抗的實力。
在寧王震驚之餘,朱無視面色淡然的直步走向主帥的位置。
待鐵膽神侯坐定身形,淡淡的說道:“皇帝密旨,命本侯平定叛亂!”
寧王雖然不願相信,但也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實。
話音落下之際,寧王語氣有些悲涼的笑道:“我知道!”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