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迷夢驚天
朱慈炅趕緊吐出舌頭辯解，“父皇，孩兒沒吐。”
待宮女內侍收拾餐具，朱慈炅開始在四處爬上爬下的找東西。
天啟帝被他吸引，“炅兒找啥？”
同時從十二紋章袞袍衣袖中，拿出昨晚的小木船，微笑著亮給他看。
朱慈炅努力的回憶前世的影帝，默默呼喚他們保佑。
於是，天啟帝就看到了，他兒子面露驚慌之色，瑟瑟發抖，眼淚一下就出來了。
天啟帝嚇壞了，趕緊把兒子抱在懷裡，把小木船遞給朱慈炅。“莫哭，莫哭。”
那知朱慈炅搶過小木船就扔到剛進殿的魏廠公身前，帶著哭聲的不可質疑，
“拿去燒了，快。”
魏大爺莫名其妙的撿起來，有點怕小太子，更有點不知所措。
天啟爸爸也被弄得有點失措，感覺到兒子的顫抖，輕拍安慰道，“炅兒不怕，告訴父皇，你在怕啥？”
“父皇，父皇掉進水裡了！\u0026quot;小朱死死攥著天啟的衣襟抽噎，
\u0026quot;有個老爺爺帶孩兒飛飛，看到父皇坐的船船…船底有人挖木頭！\u0026quot;
\u0026quot;划船的叔叔突然跳進水裡，船船就碎成片片！父皇掉進黑黑的水裡，孩兒喊不出聲…\u0026quot;小太子突然捂住眼睛，
\u0026quot;救父皇的人衣服上有紅紅的蛇！他們給父皇喂苦苦的藥，父皇的手越來越冷…最後變成星星飛走了！\u0026quot;
天啟帝和魏忠賢對視一眼，都驚呆了。
是的，魏忠賢身上就有“紅紅的蛇”。
天啟帝一揮手，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，老魏猶豫了下，也跟著出去了。
天啟屏退眾人後，問道：“炅兒還看到了什麼？”
小朱的講述愈發驚心。他說有個白鬍子老爺爺總在半夜帶他\u0026quot;看戲\u0026quot;，用胖乎乎的手指比劃著：
\u0026quot;老爺爺說這叫\u0026apos;大明皮影戲\u0026apos;。父皇變成星星後，他們給孩兒穿好重好重的黃袍袍。\u0026quot;
朱慈炅突然掀起中衣，露出肚皮上不知何時出現的紅痕，
\u0026quot;可是第二天就有壞嬤嬤端湯來，說喝掉就能見父皇。肚肚裡的小龍痛痛，血從鼻子耳朵往外冒……\u0026quot;
天啟顫抖的手撫過那道形似抓痕的印記，聽兒子用唱童謠的語調繼續：
\u0026quot;然後戲臺換啦！皇五叔被好多人推著坐上龍椅，他哭得好大聲，說\u0026apos;不是我害的炅兒\u0026apos;。可是有黑影子往他嘴裡塞東西，五叔的眼睛就慢慢變成兩個黑洞洞……\u0026quot;
最令天啟膽寒的是孩子對亂世的描述。小朱說老爺爺帶他飛過\u0026quot;會吃人的雪原\u0026quot;，那裡的人\u0026quot;肚子餓得咕咕叫，把泥巴捏成饅頭啃\u0026quot;。
當說到義軍立皇帝時，他困惑地歪頭：\u0026quot;李皇帝和張皇帝搶糖糖打架，把麥田都踩壞了。有個戴氈帽的叔叔說\u0026apos;朱家不管我們死活\u0026apos;，可是孩兒明明看見五叔在庫房數銅板，數著數著就哭了……\u0026quot;
再之後是噩夢般的畫面：\u0026quot;五叔在樹上盪鞦韆，脖子纏著黃綾帶。火苗像大蛇從殿裡鑽出來，把奏摺都吞掉了。五叔說\u0026apos;哥哥會給我作證\u0026apos;，可是老爺爺指給我看——父皇的星星被烏雲遮住啦！\u0026quot;
“還有個小孩是五叔的太子。那些拿刀的叔叔說太子是朱家龍脈所續，煮來吃就斷了朱家龍氣。他們架起大鍋就把那小孩煮了。父皇，我也是太子，他們會把我也煮來吃嗎？”
天啟緊緊抱著小朱，渾身發抖，“不會的，不會的。我兒不怕。”
然後又狠狠的道：“我兒看清楚這個李皇帝沒有，記不記得他的樣子？”
“可是這個李皇帝也死了，他跟五叔打架的時候，東北也立了一個長辮子的皇帝。他打進北京城的時候，有人放開了關城，辮子皇帝也來了。李皇帝很快就打輸了，一群人跑得到處都是，他跟人跑散了，被兩個老爺爺拿鋤頭弄死了。”
“後來南方又立了個潞王皇帝，潞王皇帝花了很多錢招了百萬大軍，他們喊著驅逐韃虜，光復舊都，在一個叫魏國公的人帶領下跟辮子皇帝打架，一下就打沒了。好多人都在罵，說啥中山王的墳都垮了。”
“辮子皇帝也沒有打到南京，因為潞王皇帝跟麻六岬過來的紅毛人借了錢。皇帝打輸了，紅毛人要皇帝用土地還錢。”
他們闖進皇宮把潞王皇帝和大臣都綁到海上去了。他們逼著潞王皇帝下了很多聖旨，然後把南方瓜分了。
紅毛人偷偷的從海上來打北京。他們有好大好大的船和好大好大的火炮，辮子皇帝打不過，就跟他們議和了。
紅毛人在南方封了七個總督皇帝，潞王皇帝被他們放到海里淹了。
孩兒看到有人在一座大墳前潑血，破口大罵，說朱家不只亡了大明還亡了天下。
然後，大墳裡跳出來一個好凶好凶的老頭，對著我們罵：豬地，看看這群敗家子。
提著刀就向我們追來，抱我的老爺爺轉頭就跑，眼看要被追上，老爺爺就把我扔給了那兇老頭。
孩兒就嚇醒了——”
朱由校的嘴角直抽抽。什麼豬地，應該是長陵成祖吧，而那個好凶好凶的老頭，只能是太祖了。
大朱努力的想給小朱溫暖，可是卻有一種手腳冰涼的感覺，這是二廟示警啊。
小太子裝神弄鬼，突然指著窗外哭喊：\u0026quot;兇老頭變成太陽了！他在看我們！\u0026quot;
天啟猛然抬頭望去，朝陽初升穿透雲層，霞光照亮了整個紫禁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