罷工多日的首輔黃立極也出門了,他是裝病,天啟是真病。
此時此刻,無論啥事都沒有天啟的健康重要。
天啟是把他提拔到首輔位子的皇帝,無論如何也算君臣相得,不管心裡怎麼想,抱病探望是必須要做的動作。
英國公進宮探望了皇帝三次,三次都沒遇到小太子。
這讓他也有點慌,太子明確提醒過他的,他也保證過。
但見識過太子的早慧後,他有點擔心太子上位後會不會真的血洗勳貴,甚至有點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信王。
信王當然也要兄友弟恭,當然作為一個讀書讀傻了的中二青年,沒有品嚐過權力的滋味,他更多的是對皇兄的擔憂。
大內也很亂,王體乾,劉應坤,李永貞,李朝欽四位大璫都很忙,又不知道在忙啥。
奉聖夫人就不僅僅是忙,她更慌。天啟要沒了,誰還叫她媽媽?
任皇貴妃也很慌,心裡跟住了只螞蟻一樣。若不是榮老公公一直告誡她要鎮之以靜,還不知道會不會鬧笑話。
唯一不受太大影響的是段純妃。
作為天啟元年就入宮的三淑女之一,她的地位被先後產子的範妃任妃超越。
但現在她也大著肚子了,而且預產期快到了。
只要生個皇子,雖然看上去爭不過那個早慧的太子,但“早慧不壽”可在宮裡流傳許久了啊。她充滿期待。
或許全天下,真正沒有得失算計,全身心擔憂天啟的,只有他的原配皇后張嫣。她基本就一直住在乾清宮了,人都清減了不少。
太子,朱慈炅也很慌,很焦慮。他失眠了。
枕邊是當初那個被魏忠賢撿起來的小木船,船帆已經斷了,天啟爸爸說空了給他修。但他一直不空。
他還有兩架小腳踏車,天啟爸爸不准他騎那個兩輪的,說要等他大一點再教他騎。雖然小朱會騎,但也很期待天啟爸爸教他。
小朱屬牛,天啟爸爸給他雕了好幾件牛樣木雕。
天啟六年是兩頭公牛鬥角,他跟天啟爸爸說取名牛比。
天啟七年是一頭山上甩尾的小牛,他跟天啟爸爸說這叫牛欄山。
天啟八年已經來了,小朱已經想好叫老爸弄個牛停步回首的木雕,就叫牛頓。
還有半年多就四歲了,就能收到神匠爸爸的禮物了。但現在——
為什麼?
明明都已經是天啟八年了,天啟沒有落水啊。
為什麼不等兒子長大?
兒子有好多好多的想法,大明一定不會亡的!
小朱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。
他的抽泣,驚醒了身邊的任貴妃。
小太子已經很久沒哭過了。任妃很意外,伸手掏向小太子的褲襠,看看是不是尿床了。
乾的,“炅兒怎麼了,別哭。娘在呢!”
一把把兒子摟在懷裡,輕輕拍著後背。
朱慈炅被老孃的操作差點整自閉,緩緩止住哭聲。
是啊,就算天啟不在了,生活還得繼續。
而且是在這天下核心的皇宮裡,自己必須要振作,否則,必然死無葬身之地。
沒有天啟又怎樣?自己三歲又怎樣?
外朝,內廷,你們又能怎麼樣?
自己還有三千侍衛親軍,誰想欺負稚子,那就來試試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