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朝堂的動盪,張嫣已經不再關心。
她也沒有想到,她走後會有兩個尚書級別的高官落馬——死得很慘的那種。
一個是太祖酷刑重出江湖,一個是遺笑大方千古留名。一個肉決,一個名決,也不知道留皮懸門的那個更爽,還是行屍走肉的那個更爽。
一個閹黨一個東林,反正都沒有在小皇帝手下討好,小皇帝的一萬點暴擊,把所有人都打懵了。
回過神來的暗流湧動一時間居然有些找不到北了,大佬們紛紛閉門謝客,仔細權衡思量。
總之,自萬曆朝就開始的大明黨爭迎來了全新局面。小皇帝無可爭議的處在了旋渦的中心,而他左右開弓的手法在大明曆代皇帝中也絕無僅有。
張嫣對小皇帝也有些怨恨,終究不是自己生的孩子。皇帝只需要微微開口,百官逼宮的局面就能挽回,但那個聰明的孩子沉默了。
是的,在他眼裡,自己終究是外人。他居然敢明確喊出肉爛在鍋裡的宣言,自己的所做所為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?
毀滅吧,愛怎樣怎樣。
雖然被稱為太后,張嫣也才二十二歲。當她意識到自己要接手丈夫留下的爛攤子時,她也是迷茫和慌張的。
任妃啥也不懂,小皇帝又任性亂來,自己能怎麼辦?只有自己強撐著出頭。
張嫣其實內心一直很焦慮。她知道丈夫其實與外朝是不合的,因為她經常聽到丈夫私下的抱怨,感受得到丈夫的無能為力。
她分辨不出誰可以依靠,誰更有能力。她覺得自己的第一要務是要維持穩定,絕對不能有大的變動。所以她覺得小皇帝的任期制很好,她能依靠內閣這幫老頭治國。
但大明的財政問題又是個無解的難題,她深知不能這樣下去,可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改善。
她真正攝政還不到一個月,已經失眠好幾次了,從來沒有這麼疲倦過,她也只是個弱女子啊。
她批閱奏摺總是很謹慎的,有些複雜的問題總要反覆確認,因為她學不來歷史上那些賢太后,可以修身養性,把事情交給外朝。現在的大明就像一個重症病人,不掙扎只能等死。
她很討厭脫離掌控的事,無論是外朝還是皇帝,因為她無法把握不確定的方向。
但是,這一切都沒有人理解她,她感到委屈之極。
明月懸掛於慈寧宮高牆之外,推開的窗戶正對著太后的梳妝檯,張嫣坐在梳妝檯前。
她面容姣好,五官精緻,身材在大明算是苗條高挑的,身上兼具一種清純與高貴的氣質。但此時卻又開始了梨花帶雨,雙肩抽搐。
一雙大手握住張嫣的雙肩,將張嫣的身體擁到懷中。
“娘娘,別傷心了。”
是隨侍太監陳德潤。
溫熱的呼吸噴在後頸,如同毒蛇噬心。張嫣像是受驚的小貓一樣,迅速彈開,臉上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。
“來人!”
\u0026quot;娘娘恕罪!奴才不忍見娘娘傷心……\u0026quot;陳德潤抖如篩糠地跪伏在地,額頭撞擊金磚的悶響在殿內迴盪。
宮人們快速進屋,張嫣已經擦乾淚水,臉若冰霜。
“把這賤婢給哀家拖出去剁了。”
“娘娘饒命啊!”
陳德潤拼命求饒,那動作只是一時衝動啊。
徐正元看了看張嫣,不明白髮生了何事,但看樣子不像是開玩笑,趕緊揮手讓人把陳德潤按住。
張嫣不缺冷靜,“堵上他的嘴。”
一陣混亂過後,張嫣再次揮手斥退所有人。一個人倚在窗前,胸口起伏,悲傷湧動。
她看見了鏡中自己漸漸扭曲的面容——連些微的軟弱都不被允許,連閹人都敢欺負上臉了。
張嫣平息良久,衝守著殿門的人吩咐:
“傳旗手衛指揮使新城侯王國興,金吾右衛指揮使博平侯郭振明。”
王國興是天啟帝的親表弟,郭振明是天啟帝的嫡母舅。
這兩個人是被朱慈炅忽略了的親戚,見到爵位以為他們都是勳貴。而且,他也看不上上直衛,但實際上此時的上直衛還是有點戰力的,至少威懾力十足。
王國興和郭振明都是爵二代,對慈安太后還是相當忠誠的。尤其是郭振明,他的爵位法理就是天啟嫡母。
朱慈炅以為張嫣忽略了大內安全,但實際不是,只不過她更依賴親戚勳貴而已。
郭振民年歲稍長,王國興不過二十出頭,兩個人入夜自然是開始了勳貴的夜生活。他們對今日朝堂上的事沒有那麼關心,也沒有那麼敏感,做任何事都是隨大流。
接到太后召見,兩個人都折騰了不少時間才到達慈寧宮,月已經上了中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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