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瑞圖眼中不經意的放光,果然,早慧不壽。
朱慈炅很快好轉,抬手止住王坤,準備說話。
郭允厚已經舔著老臉,“陛下——”
我的老天,這是天降橫財啊,天佑大明。
孫承宗也緩過來了,狠狠開口,“崔呈秀就該剝皮。”
這訊息一出,全大明再沒有人覺得小皇帝殘酷了,反而覺得不夠。
他喵的,天啟七年大明太倉的收入才勉強400萬,這幫混蛋竟然貪了整整一年的大明財政,簡直駭人聽聞。
朱慈炅理解這幫老傢伙的激動。
他心道,這才哪到哪呢,“八大蝗商”才是大明真正的回血包。
不過這幫傢伙的銀冬瓜藏得太深,資產太分散,狡兔無數窟,真要現在動手,估計二十分之一都得不到,還需要戒急用忍。
這幫人才是低調搞錢的榜樣,哪像崔呈秀這麼囂張,雖然他也有隱藏,但錦衣衛按圖索驥,一查一個準。
比如,他存在晉商茶館裡的三十萬,聽到他被剝皮,錦衣衛東廠督察院一起上門,人家二話不說就把他賣得乾乾淨淨,還附送辦案人員茶水。
衛時忠這個白痴,連一百兩茶水錢都收上來,下面辦事的人嘴上不說,心裡不得罵娘。年青人一身正氣是好,但水至清則無魚啊,你道錦衣衛的人為啥都願意跟駱養性出去。
唉,小孩子不成熟,還得慢慢培養。
“朕有意在工部下專門組建一個防洪司,抽調衛所組建汛兵專司防汛,全國一盤棋,層層下設分支,江防河防運防一起管理。負責預警動員,水土保持,強化堤壩,河道疏浚。無災防災,有災急救。朕看你們怎麼有四個侍郎?那就分一個侍郎專門負責好了。”
朱慈炅終於還是注意到工部侍郎的異常了,他就認識劉廷元和李一藻,剩下兩個都沒人給他介紹下。
薛鳳翔連連點頭,皇帝現在是大款,你說啥就是啥。“臣遵——”
“陛下,三思啊。”
劉一燝皺著眉頭,顯然有不同意見。錦衣衛東廠天天來天工院彙報,崔呈秀案十分誇張,老劉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。
劉一燝不懼小皇帝投來的目光,坦然回望。
“工部已有都水清吏司還有河道總督,各省有按察司水利僉事,各府縣有管河同知、管河縣丞,相關衛所還有河兵堤軍,各地也有士紳輔助。我大明其實有完備的防汛治水機構,陛下設立新機構,這些現有機構怎麼辦?臣擔心,新司未立,舊司已廢。而且,汛兵專防,恐怕各地鄉紳就不管了,一但有警到時會要人沒人,要糧沒糧,治水防汛只會一片混亂。”
這一下,眾人回神,紛紛贊同劉一燝的意見。
朱慈炅很謙虛的聽了半天,終於悟出了癥結所在——大明,皇權不下鄉。
由工部直屬的機構一路下設到汛兵,開支巨大不說,也嚴重侵犯了當地士紳的利益,將帶來嚴重的後果。
大明中央不能一手包辦,財政上不現實,實際上這種包辦行動也必然失敗。
朱慈炅有些發懵,他覺得自己的遠見卓識受到了巨大的打擊,這比群臣下跪和太后灑淚還嚴重。後者是他要面對的阻力,而這,則表明他的挽明計劃水土不服,前路已斷。
朱慈炅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後殿的,望著親手書寫的“日月重光”,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。
六月的天,說變就變了,晴空萬里突然烏雲密佈。狂風拍打著窗欞,急雨如瀑,落在天工院,落在大明皇宮,落在京師大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