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到英國公,陽武侯薛濂立即跪下抱腿,哭著求救命。
張維賢心似明鏡,他已經從張太后口中知道了此事,要命未必,削爵卻是大機率的事。但對於勳貴來說,削爵比要命還要命。
張維賢覺得,死幾個人沒啥大事,陽武侯的大罪是擅自調兵,還是鎮壓皇店工人。你陽武侯真是狂到沒邊了,不判你謀逆都算輕的。
張太后的意思是想大事化小,儘量消除壞的影響,要陽武侯出錢平息。張維賢心中只覺得好笑,小皇帝是怕事大的主嗎?
再說,自己恐怕都是上了小皇帝黑名單的人了,如果是太后處理還好說,小皇帝面前,老夫只能給你減分。本來只是降伯爵,老夫一開口,小皇帝能給你直接擼了。
但這話說出來誰信?
你英國公可是天啟帝留下的顧命大臣,是第一個擁立小皇帝繼位的人。你老的面子,皇帝得給啊。
張維賢只能敷衍安慰,不管怎麼說,陽武侯也是靖難一系,初代陽武侯薛老六更是為宣宗幹翻了漢王。
三人聞詔上殿,薛家老二像條死狗一樣被扔在殿外。
施禮跪拜。
小皇帝的回應有意思,“英國公平身。”
張維賢同情的看了眼身後兩個跪著的可憐傢伙,還是準備裝聾作啞。他以為這事和他沒有關係,那知道朱慈炅第一個就是問他。
“朕聽說是英國公向母后舉薦勳貴子弟看顧皇店的?”
張維賢大吃一驚,很快低頭,“臣識人不明,有罪。”
“五軍營士兵出現在朕的皇店,還死傷慘重。英國公對這件事怎麼看?”
張維賢抬頭,看到小皇帝清澈的目光,天真的面孔。心頭苦笑,原來你要這樣拿下老夫京營指揮的位置啊,老夫還想主動送上的,這點情分都不留嗎?
張維賢重新跪下,摘下頭頂八梁冠,冠上立筆在他手中搖晃,蒼蒼白髮深深觸地。
“臣老邁昏聵,請陛下責罰。”
來吧,繼續你們朱家的無情天賦,老夫認了。
朱慈炅其實有點傻眼,張維賢這麼好拿捏?呸,這老傢伙,公爵冠帶都能玩出花,朕還能拿下英國公爵位不成?
“方正化,扶國公起身。”
然後,就沒有然後了。
“薛濂。”
“臣在。”英國公摘冠的那一刻,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。
“先暫去冠帶,交宗人府、督察院並五軍都督府聯合審理,瑞王主審。”
朱慈炅給出了個出人意料的裁決,這個瑞王會審案嗎?徐希皋說話都顛三倒四了,他也能審?
朱慈炅最後看向曹化淳,這個人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,著實讓他意外。明末名宦啊,東廠又一位傳世廠督。
朱慈炅知道他沒有為李自成開北京城門,反而為崇禎封陵安厝,堪稱明亡第一背鍋俠。
可惜,他選錯了位置,不可能再掌東廠了。
“曹化淳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
曹化淳只是遠遠看到過小皇帝,還是第一次直面皇帝,三歲天子的威壓就這麼強了嗎?
他感到身體在不受控制瘋狂出汗,但他實在冤枉得很啊,修房款他是撥了的,為啥沒修他也不知道啊。
他覺得自己已經夠謹小慎微了,沒想到還是出事。
“你還記得王之心受了几杖嗎?”
“二……二十。”
曹化淳暗呼糟糕,屁股不保。可這哪是要打他曹化淳的屁股,這是要打太后的臉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