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錯，謊言是必然存在的，因為這是生存的必備專案。利用謊言，為自己謀求利益，這是腦子發達的動物才能掌握的高階技能。
自然也是精怪的必修課。
人人都知道妖精會騙人，卻沒想過妖精的大多數生存技能，是跟人學來的。
人與精怪混在一起的時間，遠遠比人類小說家的幻想小說要久遠的多。
“不記得也沒辦法。今天不算，如果兩天之後就是你所說的祭祀的話，那麼大概最遲明天，騰清月就會回來。”凌虛子捻著鬍子，“有貓膩的岳丈與女婿。外出未歸的騰家真正的主人騰清月。心事重重的二小姐，有點心緒不寧的管家……”
他想了想：“騰彩花真的沒有死，對吧。你很確定。”
蘇叄彎了下尾巴：“我很確定。她有呼吸。”
“但是那個房間獨特的陰涼感覺，還不見光。又有濃重的薰香……都讓我覺得像是在……掩蓋什麼。”凌虛子頓了頓，“比如屍體。你在那裡，嗅覺失靈了吧。我懂。”
他點了點鼻子：“我的鼻子也失靈了。香氣實在太沖了。我招來一陣風，吹翻了香爐才勉強讓鼻子舒服些。但是臥室那麼小，也不像是能藏屍體的樣子。架子床下面，也有點太勉強了。不過沒發現屍體，就只能是我胡思亂想。那香還有安神助眠的功效，可能只是為了讓騰彩花舒服一點吧。”
“這樣，等到入夜之後，你去一趟騰家的礦場，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。礦場很大，能藏的東西也很多。如果家裡沒有秘密的話，那麼大概是藏在礦場裡。”凌虛子道。
蘇叄側躺在床上：“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？能不能給我講講。”
“現在還不行。因為全都是猜測，包括我早上對騰家人說的那些話，其實都是有一搭無一搭，詐他們的。但是當我說出那些話的時候，他們明顯心跳加速瞳孔放大血壓升高，有些緊張還有點心虛。所以，他們大概心裡都藏著秘密。而這些秘密，可能會跟騰彩花的事情有關係。他們還都住在黑風山，也就是說……”凌虛子後面的話，由蘇叄幫忙說完。
“也就是說，他們的行為或許會影響到黑熊的名聲。就像一說起鬧妖精了，人們最先想到的就會是黑風山的黑熊。”蘇叄在床上打滾，“好麻煩啊。”
“沒辦法。人們住在黑風山，還能在知道山裡有妖怪的前提下好好生活，就是因為黑熊的信譽。這點信譽沒了，不止人活不好，妖怪也活不好。”凌虛子搖搖頭，“我可不想過每天都有人來剿滅妖怪的日子。”
“人會剿滅妖怪？”蘇叄從床上坐起來。
“當然。我不是說過嗎，其實很多妖怪並不強，如果人類軍隊真的成建制殺上山的話，小妖怪們是撐不住的。不然這片大地上早就妖怪橫行了。”凌虛子摸了摸鬍子，也覺得很無奈。
“對哦，你活的時間長，卻什麼也不會。”蘇叄直白的戳凌虛子心窩子。
“活的時間長，就要什麼都會，這也屬於是先入為主的無聊想法——經驗和想象。很多東西沒人教，不會突然開竅就領悟，我又不是什麼天生地養的先天神聖。認為活的時間長就什麼都會的人，從沒想過，活的時間長其實是受苦受的時間長。我時常在想，在這個有地府有輪迴轉世的世界裡，死亡到底算是懲罰、故事結局，還是一種解脫。佛說三千大世界。沒準死了之後，會轉生到其他世界也說不定。”
凌虛子拍了拍蘇叄。
蘇叄想到了它的師父。師父不是人不是野獸不是鬼怪妖魔，那麼師父究竟算不算死了呢？
“別發散思維了，專注眼前事。”蘇叄打了個滾，離開了床鋪跳到地上。“不必等到天黑，黃昏時我就出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