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你們這樣還想反抗啊？”趙無極一邊笑，一邊還夾雜著那裂隙轟隆隆的聲響，“真是弱爆了。”
陸城這時候視線都開始變得模模糊糊的了。
他能聽到自己喘氣特別急，也能聽到李彎彎呼吸特別重，還聽到周川低聲罵了句“操”。
就在他感覺自己意識馬上就要散掉的時候，突然看到李彎彎猛地轉過頭看向他。
她左眼下面有道血痕，就像一滴還沒落下來的眼淚似的。
“阿城啊，”她的聲音輕得就跟嘆息似的，可卻清清楚楚地傳進了陸城的耳朵裡，“你還記著小時候我教你爬牆的事兒不？”
陸城的瞳孔微微抖了一下。
想當年啊，他們都才十二歲呢。
那時候陸城因為交不起培訓費，就被武道社給趕出來了。
是李彎彎拉著他去爬學校後面牆上的老槐樹，還說要去“偷學”社團訓練呢。
當時她踩在陸城的肩膀上，手指頭剛剛夠到牆頂上的瓦片，就回頭朝著陸城笑，說：“阿城啊，等我上去了，就把你拉上來。”
現在呢，她就站在陸城的面前，短刃上的血滴到了陸城的腳邊，她抬頭衝著陸城笑了笑說：“這次啊，換我來拉你了。”
這時候，陸城身上的反派印記突然就發出了特別刺眼的紅光。
李彎彎的話一鑽進陸城的耳朵，他後頸的面板就像突然著了火似的，火燒火燎的。
為啥這兒這麼敏感呢？
因為小時候爬樹的時候，她拽著他的手腕往上拉，她掌心磨破了，血漬滲進他面板裡，就是這個位置。
這時候，她短刃上的血珠子順著指縫往下滴答，滴到陸城手背上，陸城就像被電了一下，猛地抖了一下。
“彎彎！”陸城喉嚨裡發出那種破碎的、輕輕的呼喊。
他瞅見她眼尾的血痕被風一吹，拉得更長了，就像一條馬上就要斷了的紅線似的。
再看她頭髮裡卡著的那片玻璃渣，在那有裂縫的光線裡閃著冷光，可這冷光都比她的臉色看著暖和點兒。
李彎彎也不回頭，就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，然後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上。
“感覺到了沒？”她的聲音就像在水裡泡過的棉絮一樣，悶聲悶氣地在喉嚨裡說，“心跳在變慢呢。”在這個故事設定的世界觀裡啊，李彎彎的血脈和陸城啟用的古神八式是同源的。
就因為這個同源的關係，他們倆的生命力能產生一種很特殊的共鳴，這可是定位維度座標的關鍵呢。
陸城的指尖碰到她校服下面的面板，感覺比他記憶裡要涼。
這涼颼颼的感覺，讓他一下子就想起那年冬天，她把凍得通紅的小手塞進他衣兜裡，還說“阿城的肚子就像個暖爐”呢。
這時候，那股涼意正順著他的血管往四肢蔓延，還帶著一種很細微的、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抽離的感覺，就像有人在一點一點地把她身體裡的線抽走似的。
“你是不是瘋了啊？”陸城想把手抽回來，可她緊緊地十指相扣，反倒讓他的手被按得更牢了。
李彎彎用另一隻手拿出了碎成兩半的符文羅盤，那羅盤的裂痕裡有幽藍的光滲出來，就跟她小時候養死的那條鬥魚的鱗片似的。
“系統說要定位維度座標得用活人的生命力當引子呢。”她咧著嘴笑了笑，牙齒上還沾著血呢，“我都查過了，我的血脈和你啟用的古神八式是同源的——”
“誰讓你去查這些東西的啊？”陸城的眼眶直髮酸，肩胛骨那兒的舊傷突然疼了起來，疼得他膝蓋都發軟了。
這時候他才看到，李彎彎校服的後背全溼透了，那是血啊，是從她剛剛替他擋光刃的地方滲出來的。
“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啊？
在光罩外面故意拽著我往消防通道跑，在電梯井前面還站到我前面——”
“不然能怎樣呢？”李彎彎的大拇指在陸城手背上的薄繭上輕輕摩挲著，那薄繭是他練古神八式的時候磨出來的。
“難道要等到你像十歲那年一樣，被張喜堵在巷子裡的時候，我再舉著板磚衝進去啊？”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輕了，陸城得把耳朵貼到她嘴邊才能聽到她說話，“這次……就換我來當板磚吧。”
突然，符文羅盤在兩人的掌心裡震動起來了。
陸城看到裂痕裡的藍光開始纏繞在李彎彎的手腕上，就像一條很貪婪的蛇一樣，藍光經過的地方，面板一下子就沒了血色，就連她眼尾的血痕都變淡了。
他胸口那塊反派印記燙得呀，就好像馬上要把面板給穿透嘍。
這時候系統的提示音噼裡啪啦響成一片：【檢測到生命力共鳴！
是不是要啟動終極定位呢？】
“是！”陸城和李彎彎一塊兒喊了出來。
藍色的光流一下子就把他倆握在一起的手給吞沒了。
陸城就覺著有個滾燙的玩意兒順著血管往羅盤那邊湧呢，這可是他的氣血啊，也是李彎彎的，這兩種力量在手掌心就攪和到一塊兒去了，然後“砰”地一下就撞進羅盤的裂痕裡了。
羅盤表面的星圖一下子就跟活過來似的，那些銀線就像遊動的龍一樣往空中竄，在那裂隙漩渦前面織成了一張光網。
“這不可能！”趙無極本來冷笑呢，這時候聲音都變了調。
他身後的漩渦開始扭來扭去的，那光網就像一根燒得通紅的針，準準地就扎進了漩渦中心的一個黑點裡——那就是他維度座標的錨點啊。
陸城瞅見他那銀白的頭髮梢都泛起焦黑了，臉上頭一回露出那種慌張的神情，“你們咋可能破解維度規則呢——”
“因為有人願意當那個引子。”陸城咬著牙把這話給說出來了，李彎彎的手在他手心裡是越來越涼了，涼得他都快握不住了。
那光網突然就收緊了，漩渦發出那種臨死前的尖嘯聲，趙無極的身影就開始變得虛乎乎的，就像一滴墨掉進清水裡似的。
“這才剛剛開始呢！”他的聲音像是被扯得七零八落，“真正的裂縫啊……在更裡面的地方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呢，那漩渦就“砰”的一聲炸開了。
陸城一下子就被氣浪給掀翻在地上了，李彎彎也軟綿綿地砸到了他懷裡。
他瞧見金融大廈的玻璃幕牆正一塊接一塊地往下掉呢，周川拿著戰術刀擋在最後一道光刃前面，那刀身都已經彎得像月牙似的了；林清瑤在五步開外的地方跪著，她手裡的平板螢幕都裂得像蜘蛛網一樣了，可還在那一個勁兒地敲打著什麼。
“定位成功了沒呀？”李彎彎的睫毛不停地抖著，就像一隻快要不行了的蝴蝶。
陸城摸到了她後頸上那道淡淡的疤，那是她小時候爬樹摔下來留下的，現在摸起來比自己的掌心還涼呢。
“成功了。”陸城把臉埋進她的頭髮裡，聞到了熟悉的橘子味洗髮水的味道，“你看，裂縫那兒的光變弱了。”
還真是變弱了。
原本把天都遮得嚴嚴實實的幽藍色漸漸變成了淡紫色，購物中心那邊像玻璃海一樣的東西不再翻騰了，寫字樓的金屬架子也不再發出那種難受的聲音了。
林清瑤跌跌撞撞地跑過來，手指剛碰到李彎彎的脖子側邊就趕緊縮了回去：“生命力已經透支了百分之四十了，得馬上送到醫療艙去——”
“等等。”陸城突然抬起了頭。
他胸口上那個反派的印記還在發熱呢，這次不是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，而是一種好像產生共鳴似的震動。
在遠處那個裂隙中心，就是剛剛漩渦被毀掉的地方，突然一下子就冒出了比之前還要厲害的光。
那光白晃晃的，特別刺眼，就好像在裂隙後面有人把燈給開啟了一樣。
“那是……”林清瑤剛說到這兒，聲音就突然停住了。
她眼睛死死地盯著陸城的胸口，瞳孔一下子就變小了，大聲說道：“你的印記跟裂隙在一塊兒共鳴呢！”
陸城聽了，低下頭去看，就瞧見自己那個紅色的印記正隨著裂隙的光亮一閃一閃的。
每閃一下，就有一股熱乎勁兒順著血管往腦袋上衝，感覺腦仁兒都跟著一緊一緊的。
這時候啊，陸城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，那跳得可厲害了，就跟敲戰鼓似的，“咚咚咚”的。
還能聽到李彎彎那微弱的呼吸聲，輕得就像風中飄著的蜘蛛絲一樣，感覺一不小心就沒了。
還有周川把刀插回刀鞘的聲音，在這一片安靜當中，顯得特別清脆。
突然之間，裂隙的光猛地就變亮了好多。
陸城就感覺啊，好像有那種冰冰涼涼的手指頭在戳他的意識，一下，又一下的，就像是在試探啥東西似的。
他一下子就想起系統面板裡那個任務進度，一直都是0/1呢，從來就沒動過。
又想起趙無極消失之前說的“真正的裂隙”，還有晶體碎掉的時候冒出來的那一絲黑芒。
這時候他才明白過來，原來之前那些個標記啊，還有共鳴啥的，都是為了現在這個時候準備的啊。
“阿城……”李彎彎的手指頭微微動了動，輕輕地勾住了陸城的小拇指。
陸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然後就由著那股冰涼的力量往自己身體裡鑽。
他眼睛看著裂隙中心那翻滾著的白色亮光，又看看周川緊緊繃著的後背，還有林清瑤一直在發抖的手指頭尖兒，突然就笑了起來。
“來就來唄。”他小聲嘀咕著，這時候胸口的印記就跟隨著他說話的聲音，一下子迸發出特別刺眼的紅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