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無極的身影僵了僵，轉身衝進黑暗裡，很快沒了蹤影。
黑霧退去時，陸城發現自己還站在祭壇前。
水晶球表面的裂紋更深了，血絲般的紋路里滲出金光，比之前亮了十倍，那金光閃爍著，讓人有些睜不開眼。
李彎彎的手還攥著他，指甲在他手腕上掐出五個月牙印；周川的戰術刀不知何時又握在了手裡，刀刃上凝著層薄霜；林清瑤蹲在地上撿檢測儀碎片，抬頭時眼睛發亮：“剛才的影像是...記憶投影！
趙無極的記憶！“
水晶球突然發出“咔“的一聲。
陸城抬頭，看見水晶球表面的金光正在瘋狂湧動，像有活物在裡面掙扎，那金光湧動的速度越來越快。
李彎彎倒吸一口涼氣，周川的戰術刀再次出鞘，林清瑤的符文筆在指尖轉得飛快。
“要變了。“陸城說。
他聽見系統在腦子裡尖叫，聲音比之前更急：【緊急任務觸發——】
但他沒聽清後面的話。
因為水晶球裡的金光突然暴漲，刺得人睜不開眼，那強烈的光芒讓人感到一陣刺痛。
在徹底失明前的最後一刻，他看見祭壇石壁上的符文全部亮了起來，像一條發光的蛇，順著石壁爬向水晶球，那符文發光的樣子格外詭異。
而那聲低語，又響了起來。
“來。“
水晶球裡的金光如利箭般刺破霧幕，陸城的瞳孔在強光中劇烈收縮，視網膜上炸開一片灼白的光斑。
李彎彎拽著他手臂的手突然收緊，指甲幾乎要嵌進他肌肉裡，她的驚呼聲被震耳欲聾的嗡鳴碾碎——那是祭壇石壁上所有符文同時活過來的聲音，像千萬條毒蛇在石縫裡吐信，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。
“散開！“陸城的吼聲響過地動山搖的震顫。
他手腕被李彎彎攥得發麻，卻反手將她推向左側，餘光瞥見周川的戰術刀已經旋出半弧，帶起的風捲著霧團撞向右側的巖堆；林清瑤踉蹌兩步，揹包裡的符紙被氣浪掀得漫天飛舞，她卻在落地瞬間抓住塊凸起的石稜，另一隻手死死護著懷裡的檢測儀。
地面的震動從腳底竄上來，像有巨人在地下擂鼓，那震動的力量讓他有些站立不穩。
陸城踉蹌著單膝跪地，看見石祭壇表面的幽藍符文正順著裂縫爬向水晶球，每道紋路都在滲出黑霧，那些黑霧觸碰到空氣便凝結成冰碴，叮叮噹噹砸在他腳邊，那冰碴掉落的聲音清脆而雜亂。
李彎彎的呼吸聲就在他耳邊，帶著濃重的鼻音：“那、那是防禦陣！
上次在晶核室......“她尾音發顫，顯然想起了被能量亂流撕扯衣袖的後怕。
林清瑤突然發出悶哼。
陸城轉頭，見她咬破了指尖，鮮血在半空畫出歪扭的符紋，檢測儀螢幕上的紅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減。“干擾...干擾陣！“她的牙齒咬得咯咯響，脖頸青筋暴起，“這是維度錨點的自毀防禦，再拖下去...“話沒說完，一道黑霧突然從祭壇底部竄出，擦過她胳膊，布料瞬間焦黑，露出下面紅腫的面板。
“清瑤！“李彎彎想衝過去，卻被陸城拽住後領。
他能感覺到系統在腦子裡瘋狂刷屏，但此刻所有警報聲都比不上林清瑤額角的冷汗——她的指尖還在流血，符紋卻越來越淡，像被無形的手抹除。“必須切斷能量源！“陸城咬著牙，視線掃過祭壇底部。
那裡有塊符石正在發出和平安扣同頻的震顫，他突然想起莫老教他辨識古符文時說過的話：“最危險的陣眼，往往藏在最顯眼的弱點裡。“
“周川！“陸城扯著嗓子喊，“護著彎彎！“他沒等回應，彎腰躲過一道砸來的碎石，朝著祭壇底部撲去。
平安扣在胸口燙得幾乎要燒穿面板，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彈簧上——地面的震動已經讓他的小腿肌肉發顫。
符石就在祭壇底座的凹陷處，表面刻著和平安扣內側一模一樣的紋路。
陸城剛觸到符石邊緣，指尖便傳來刺痛，像被無數根細針扎進血肉。
他咬著牙將平安扣按上去，玉扣裡的幽光瞬間暴漲，照得符石表面的裂紋清晰可見。“給我碎！“他低喝一聲，手腕發力。
符石先是發出清脆的裂響，接著“轟“地炸開，碎石飛濺，有一塊擦過他眉骨，血珠立刻湧了出來。
祭壇上的符文突然集體暗了下去。
林清瑤的符紋“唰“地亮起來，她癱坐在地，檢測儀終於發出“滴“的一聲，螢幕上的紅光退成了橙黃。
李彎彎衝過來，用袖子給他擦臉上的血：“瘋了？
剛才那石頭炸了怎麼辦？“她的聲音帶著哭腔，手指卻輕輕碰了碰他眉骨的傷口，比平時輕十倍。
“沒完。“周川的戰術刀突然指向天空。
眾人抬頭，原本消失的水晶球正化作一道金色光鏈，朝著半空的黑霧鑽去。
而黑霧中央，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縫隙，像被無形的手撕開的黑布，裡面翻湧著紫黑色的光，偶爾閃過扭曲的建築輪廓——是鹿鼎市的高樓，卻歪得像被揉皺的紙。
“你們的掙扎，不過是給我爭取時間。“熟悉的金屬摩擦聲從裂縫裡傳來，趙無極的臉在黑霧中若隱若現，“等裂隙完全成型......“話音未落，光鏈“嗤“地鑽進裂縫，黑霧瞬間收攏，只留下一道半人高的黑色縫隙，邊緣泛著刺目的紫電。
陸城抹了把臉上的血，抬頭盯著那道裂縫。
平安扣的熱度終於退了些，但他能感覺到胸口的符文在發燙，隨著裂縫裡滲出的能量頻率跳動。
李彎彎扯了扯他衣角：“小城，這太危險了......“她聲音發啞，手指還沾著他的血，“裡面的空間亂流......“
“我知道。“陸城打斷她。
他想起系統任務提示裡的“徹底終結“四個字，想起父親咳血時攥著他的手說“別管我“，想起母親把最後一片藥塞進他書包時泛紅的眼尾。
裂縫裡飄出一縷松木香，和母親煎藥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他摸了摸胸口的平安扣，玉扣內側的紋路還在微微發燙。
“但必須進去。“他轉身看向周川，對方的戰術刀已經收進刀鞘，卻朝他點了點頭；又看向林清瑤，她擦了擦嘴角的血，把修好的檢測儀遞過來：“裡面的空間能量波動......很不穩定。“她頓了頓，“但我能幫你們定位。“
李彎彎突然鬆開他的手，從腰間抽出短刃。
刀身映著裂縫的紫光，她揚起下巴，平時的倔強又回到了眼睛裡：“要走一起走。“
陸城深吸一口氣，裂縫裡的紫電突然劈下一道，擦著他腳邊炸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