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咕隆咚的夜裡,狂風嗷嗷地刮過去,就跟一頭狂吼的野獸似的。
倉庫的鐵皮屋頂被這大風可勁兒地折騰,“哐當哐當”響得震耳朵,感覺隨時都能被大風給掀跑嘍。
陸城靠著那滿是鏽跡的貨架,一股刺鼻的鐵鏽味兒直往鼻子裡鑽。
他額角還沾著沒擦乾淨的血呢,那血黏黏糊糊的,剛沾上的時候還有點熱乎,在這清冷的空氣裡慢慢就變涼了。
李彎彎在他對面蹲著,手裡拿著酒精棉,那味兒也挺衝的。
她正小心地擦陸城手臂上的擦傷呢,棉絮剛碰到傷口,陸城就感覺像被針紮了似的,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。
陸城的眼睛呢,一直死死盯著蘇婉兒。
那個女記者正坐在翻倒的木箱上,手指頭飛快地翻著一沓發黃的剪報,在安靜的倉庫裡,那“嘩啦嘩啦”翻紙的聲音聽得特別清楚。
手電筒昏黃的光照在她眼睛下面,投出青黑的影子,那影子就像鬼似的,讓她的臉看著有點嚇人。
“找著了!”蘇婉兒一下子挺直了腰,剪報被弄得嘩啦嘩啦響,興奮的聲音在倉庫裡迴盪,“莫老啊,退休之前是軍部特種作戰處的首席顧問呢,九年前參加過‘裂空行動’,就是針對趙無極的秘密任務。她一抬頭,鏡片後面的眼睛那叫一個亮啊,就跟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似的。
一直沒吭聲的鐘離教授突然抖了一下,手裡的保溫杯差點就掉到地上了,“哐當”這麼一聲,在倉庫裡響開了。
他扶了扶老花鏡,喉嚨動了動,那蒼老又沙啞的聲音裡好像帶著一點點聽不太出來的嘆息,就好像是想起了什麼特別沉重的往事,說道:“莫老啊……他確實知道不少事兒呢。不過他三年前就退隱了,跑到雲棲山的深處蓋了間小木屋,還說什麼‘再也不管人間的恩恩怨怨了’。”
陸城靠著貨架站起來,傷口那刺痛就跟潮水似的一股腦兒湧過來,他把這刺痛緊緊攥成拳頭,壓在手心兒裡。
他眼睛盯著從牆縫裡透進來的月光,那月光又清冷又皎潔,灑在他身上就像一層薄薄的霜。
他的聲音就像浸了冰的鐵一樣,又冷又堅定:“不管他樂意不樂意,咱們都得去。”李彎彎的手停在半空中,酒精棉上的液體“滴答”一下滴到水泥地上,洇出一個深灰色的圓——她心裡明白,陸城一旦有了這種眼神,就表示他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了,就像暴雨來臨之前壓在城頭上的烏雲,憋著一股非要把天地劈開的勁兒。
雲棲山早晨的霧就像輕紗似的裹著露水,帶著絲絲的涼意飄進越野車的車窗。
周川正握著方向盤在盤山路上繞呢,車輪壓著石子,發出“沙沙”的聲音。
林清瑤坐在副駕駛位上,手指在平板電腦上飛快地敲打著,“噠噠噠”的聲音不斷傳出來。
平板電腦螢幕發出的藍光,把她的眼尾都照得有點發青了。
她說道:“你看這定位,前面三公里的緩坡上就是那個小屋了。”說完,她停了一下,扭頭看向陸城,眼神裡滿是擔憂,還帶著一點點猶豫,“你真的打算帶我們進去啊?莫老當年那可是相當厲害的狠角色,就跟‘見血封喉’似的。”
陸城眼睛盯著車窗外那像大海里翻滾的波濤一樣洶湧的霧海,喉嚨微微滾動了一下。
他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在倉庫的時候,鍾離教授那種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,教授當時說:“莫老的手啊,以前可是擰斷過三個A級覺醒者的脖子呢。”不過這個時候陸城心裡更明白,他們現在需要的可不只是武力,而是一把能把趙無極這二十年來佈下的重重迷霧給撕開的鑰匙。
隨著越野車不斷往前開,雲棲山山路周圍的環境開始慢慢變樣了。
霧氣一點點地散去,原本長得很茂密的植被變得稀稀拉拉的,陽光從枝葉的縫隙當中灑下來,形成了一塊一塊斑駁陸離的光影。
那小屋比想象中的還要破舊。
青瓦蓋的屋頂上長著半人高的茅草,微風輕輕一吹,茅草就輕輕搖晃起來,發出“簌簌”的聲音。
木門上掛著一塊掉色的木牌,木牌上寫著“止戰居”三個字,可是被蟲子蛀得就只剩下一個“止”字了。
那木牌在風中晃悠著,發出“嘎吱嘎吱”的響聲。
陸城抬起手準備敲門,結果手指剛碰到門板,門就“吱呀”一聲自己開啟了。
屋裡頭光線暗幽幽的,一股黴味摻和著艾草香就直往鼻子裡鑽,那味兒又濃又雜,聞著都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在正中間的竹椅子上,坐了個瘦巴巴的老頭兒。
他的頭髮和鬍子全白了,不過梳得規規矩矩的。
身上的灰布衫都洗得掉色發白了,膝蓋上搭著條靛藍色的粗布毯子。
瞧見有人進來了,他眼皮都不抬一下,就盯著自個兒手裡的茶碗,茶碗裡的茶水熱氣騰騰的,還帶著股淡淡的茶香,開口就問:“鍾離那個老傢伙讓你們來的?”
“是我們自己想來的。”陸城邁進屋裡,他身後的李彎彎下意識地就站到他側後方去了——這是他們在天啟集團突圍的時候養成的習慣。
周川把門關上,門框發出的動靜把房樑上的灰雀嚇得撲稜撲稜飛走了,那翅膀扇動的聲音在屋裡頭回響著。
這時候,老頭兒才抬起眼睛。
他的眼睛就像兩口老古井似的,深得看不到底的水裡好像藏著好多東西呢。
陸城就瞅了一眼,就感覺後背涼颼颼的,那股涼意就跟冰絲似的,一下子就蔓延到全身了。
“年輕人啊,”老頭兒的聲音就像是砂紙在石板上蹭似的,又糙又啞,“趙無極的計劃,可不是你們能摻和的。”說完,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,“想當年,我們三十七個兄弟,最後活著回來的……就三個。”
鍾離教授從人群后面擠了過來,他的背好像比昨天晚上更駝了,走路的腳步也有點晃晃悠悠的。
他聲音打著顫兒,還透著一股急切勁兒:“老莫啊,裂空行動最後那會兒,你可是說過‘要是哪天這禍害又冒出來,我肯定親手把他給滅了’。”他聲音依舊發顫,“現在,就是時候嘍。”
就聽“咔”的一聲,茶盞裂了條縫兒。
那老者手指頭緊緊扣著竹椅扶手,指關節都白得像骨頭似的,緊繃著的肌肉把他內心的激動全給暴露出來了。
也不知道啥時候,窗外的霧散了,一道陽光斜著照進來,落在他臉上。
陸城這才瞅見,他左眼角有一道老深的疤,從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頜,就跟一道永遠都合不上的大口子似的,在陽光下看著特別嚇人。
“你們……見過被裂隙侵蝕的人不?”老者冷不丁地開了口,聲音輕得就跟嘆氣似的。
李彎彎下意識地就往腰間的短刀摸去,刀柄那熟悉的觸感就傳了過來。
周川呢,手指在身側微微地蜷縮起來,林清瑤的平板螢幕亮了,開始錄音。
“裂隙可不是空間上的裂縫,那是人心的漏洞。裂隙的核心就像一個貪得無厭的黑洞,一個勁兒地吞噬著周圍的能量和人心的負面情緒呢。”靈魂共鳴石啊,這裡頭有股神秘的淨化力量呢。
它裡面的能量波動啊,能和裂隙核心的負面能量相互制衡。
這共鳴石要是靠近裂隙核心,就能把那些被弄扭曲的能量重新捋順了,淨化成乾淨純粹的能量,這麼一來,趙無極用裂隙能量設的局就被打破嘍。”老頭的眼神越過眾人,落在牆上一張褪了色的舊照片上。
照片裡有七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,老頭站在正中間,笑得那叫一個燦爛,就像一團火似的。
“趙無極拿裂隙能量當引子,在城市地下埋了三十七根‘錨’。這些‘錨’會把人的情緒給搞扭曲嘍,像貪婪、恐懼、仇恨啥的都會被放大。等他覺得差不多了,整座城的人就都得變成他操縱的木偶啦。”
陸城覺得後脖頸子的汗毛都豎起來了,一股涼氣從腳底直往上冒。
他就想起三天前在天啟集團地下看到的那臺黑紫色的機器,還有複製資料的時候螢幕上蹦躂的“錨點座標”。
原來那不是為了穩定裂隙,而是在給裂隙“送人”啊!
“要破他這個局,就得找到‘靈魂共鳴石’。”老頭突然伸手,從茶几下摸出個布包,開啟一看,是塊大拇指大小的碎石,表面有淡金色的紋路在流動,就像流動的金線似的,還閃著神秘的光呢。
“這可是當年從錨點裡摳出來的碎片。真正的共鳴石能淨化裂隙核心,不過全世界就只剩下一塊了,就在……城西三十里地外的古戰場那兒。倉庫裡那些對話啊,還有天啟集團拉響的警報聲,再加上那黑紫色機器發出的嗡嗡聲,就像在陸城腦袋裡一下子炸開了似的。
他眼睛死死盯著那塊碎石,喉嚨那裡就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,緊巴巴地說:“古戰場……”
“那地方啊,早就被裂隙給霍霍得不成樣子嘍。”老頭兒把碎石重新包好,遞給陸城,“那地方到處是荒原,地上裂著大口子,還有到處遊蕩的殘魂呢。你們可得好好尋思尋思。”他眼睛把大家都掃了一遍,最後就定格在陸城臉上,“特別是你啊,那小子身上的裂隙氣息,可比當年的趙無極還重呢。”
陸城捏著布包的手一下子就攥緊了,緊得那布包在手裡都變了形。
他就想起在天啟集團門口,那個說自己叫“趙天行”的人,他眼睛裡有黑紫色的漩渦呢。
還想起當對方說“我們又見面了”的時候,自己心裡莫名其妙就湧起一種既陌生又親切的感覺。
山上的風捲著幾片乾巴巴的枯葉,“啪啪”地撞在窗戶上,就好像在催著人幹啥似的。
“我們會去的。”陸城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,就像一塊大石頭砸進深深的潭水裡,一圈一圈的漣漪就那麼盪開了。
李彎彎的短刀在刀鞘裡輕輕響了一下,周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林清瑤的平板螢幕一會兒暗一會兒亮的,她這是在記錄古戰場的座標呢。
老頭兒看著他們朝著門口走去的背影,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:“日落之前得離開雲棲山啊。最近這山裡的狼啊,可不安分了。”陸城回頭瞅見,老人又捧起了茶盞。
陽光裡那些塵埃落在他頭髮上,就跟落了層雪似的。
再看老人手裡的茶盞,啥時候已經換了個新的呢。
那茶盞是青釉的,上面畫著一朵開得正盛的山茶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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