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城是被胸口那火燒火燎的劇痛給弄醒的。
意識就像泡在髒水裡的石頭,最開始是指尖有點麻麻癢癢的,就好像好多小螞蟻在那兒輕輕咬似的;然後是後脖頸,出了冷汗,黏糊糊的,刺得慌,他就忍不住想扭扭脖子;最後呢,就感覺心臟那兒像有個燒得通紅的炭塊“轟”地一下炸開了。
他一下子就睜開了眼,眼前是一片灰撲撲、模模糊糊的虛空,就跟被濃霧遮得嚴嚴實實似的,啥都看不清,腳下也沒個踏實的地兒,只有那些細碎的光塵像雪花似的,悄沒聲兒地飄著,光塵閃著微弱的光,拿手一摸,好像還涼絲絲的。
“醒了?”
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左邊傳過來,就像冰柱子似的。
陸城扭頭一看,林秋白站在三步遠的地方呢。
他那青色衣服的下襬沾著星星點點的暗紋,在這混沌的虛空裡,暗紋好像隱隱約約透著股神秘勁兒。
之前消失了的光屑這時候又在他頭髮裡冒出來了,不過可比以前暗多了,就像被雨澆溼的螢火蟲,發著微弱又朦朧的光,要是湊近了聽,好像還能聽到光屑閃的時候那特別小的“滋滋”聲。
這少年抱著胳膊,眼睛耷拉著,眼尾有點發紅,手指無意識地在腰間的玉佩上蹭來蹭去,這動作和他那冷淡的聲音可太不搭調了:“鑰匙融合的時候,你硬是使了三成的功力去護著李彎彎,結果你的精神海就出現裂痕了。”陸城這時候才瞧見自己手心裡的鑰匙呢。
那鑰匙原本是藍白相間的顏色,可現在啊,上面全是暗金的符文,密密麻麻的。
這些符文就跟活的似的,順著他的指縫就往面板裡鑽。
每個符文的紋路都在往外吐納虛空中的灰霧,那霧一碰到符文就“嗤啦”一聲,就好像往熱油裡濺了水珠似的,然後就變成更細小的光粒子,被鑰匙給吸收了。
這些光粒子還有點溫度呢,落在面板上,感覺輕輕柔柔的。
陸城想把拳頭攥緊,可那鑰匙就像在手裡紮了根一樣,動都不動。
“這是代價啊。”林秋白突然往前走了小半步,袖子裡飄出來一縷青色的光,纏到了陸城的手腕上。
那青光就像靈活的小青蛇一樣,還帶著絲絲的涼意。
陸城清楚地感覺到青光順著血管往手臂上鑽,可是快到心臟的時候,就被鑰匙給震開了。
林秋白接著說:“你剛才昏迷的時候,意識都已經開始散了,成碎片了。”
“城哥!”
背後突然傳來帶著哭腔的呼喊聲,就像炸雷一樣。
陸城一轉身,李彎彎就撲了過來。
她頭髮梢上還帶著沒幹的水呢,很明顯是從現實世界的裂縫裡急急忙忙擠進來的。
她眼睛紅紅的,手指緊緊掐著陸城的肩膀,掐得特別用力,感覺都快掐到骨頭裡去了,那股子疼啊,就像拿釘子往肉裡釘似的。
“我在巷子裡喊了你半天,你都沒答應。周學長說虛空裂縫還沒關上呢……你、你臉怎麼這麼白啊?”
陸城這才發覺自己的嘴唇在打哆嗦呢。
他想擠出個笑容來,可喉嚨裡就只發出那種沙啞的氣聲,那聲音乾巴巴的,就像砂紙在互相摩擦似的。
柳雪從李彎彎的身後擠了出來,手裡還捏著半塊沒吃完的芝麻糖呢。
這芝麻糖啊,她老是放在兜裡,用來哄鄰居家小孩的。
這時候啊,糖紙皺皺巴巴的,都黏在手指縫裡了,不過還能聞到糖紙散發出的那股淡淡的芝麻香。
“小陸呀,阿姨給你煮了紅糖水呢,剛在廚房煮好的……”她正說著呢,聲音突然就卡住了,眼睛一下子就落在了陸城手心裡的鑰匙上,“這玩意兒……在吃你氣色?”
“在吸收虛空中的混沌能量呢。”周川的聲音從更遠的地方傳了過來。
這個高年級的學長也不知道啥時候站到虛空邊緣去了,手指尖還結著那種讓人看不太懂的印訣呢,正在把飄散的光塵往一塊兒聚。
周圍的光塵在他這個印訣的作用下,“嗡嗡”地響著,就像一群蜜蜂在飛舞一樣。
“我用武道真意探測過了,這個空間和現實是重疊的,裂縫每變大一寸,現實裡柳阿姨家的晾衣繩上就會多一道燒焦的痕跡。”他轉過頭看著陸城,眼睛的瞳孔裡映著鑰匙的光,“你之前不是說趙無極的殘魂已經散了嗎?”
話還沒說完呢,虛空突然就震動起來了。
這震動就像是有人在敲一面看不見的大鼓一樣,那感覺從腳底一下子就衝到天靈蓋了,整個虛空都晃悠起來了,光塵被震得到處亂飛,打到臉上可疼了。
陸城踉蹌了小半步,李彎彎眼疾手快,一下子就扶住了他的後腰。
嘿,巧了,他倆的掌心這時候一塊兒碰到了鑰匙,那灼痛啊,“噌”地一下就翻倍了。
就見那符文一下子亮得跟大白天似的,在虛空中弄出好多影子來,就好像數不清的鑰匙都疊一塊兒了,那光刺得人眼睛生疼生疼的,還“噼裡啪啦”響個不停,就跟放電似的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
從那虛空的深處傳來一陣沙啞的笑聲,這笑聲就跟夜梟叫似的,聽得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。
陸城抬眼一瞧,就看見黑霧順著那些疊在一起的鑰匙影子就湧過來了。
之前被打散的暗紅色霧氣又重新聚起來了,在黑霧中間慢慢勾勒出半張人臉。
那臉啊,青灰色的面板裂著像蜘蛛網一樣的紋路,右眼眶裡空蕩蕩的,可一條暗紅色的蛇信子就從裡面伸出來了,那蛇信子散發著一股特別刺鼻的腐臭味兒。
“小崽子,以為燒了我的殼就能贏?”
“趙……趙無極?”李彎彎的指甲都掐進陸城的手背了,“他不是已經散了嗎?”
“他寄生於鑰匙上了。”林秋白冷不丁地插了句話。
他那青衫被黑霧給掀起來了,頭髮裡的光屑正一個勁兒地瘋狂湮滅呢,還發出“噗噗”的輕響。
“鑰匙融合的時候把他的殘魂給吸收了,現在……”林秋白盯著那團黑霧裡逐漸變得凝實的手臂,“他成了鑰匙的一部分了。”
陸城只感覺後脖頸子發涼,一股寒意就順著脊樑骨往上躥。
那鑰匙在手心燙得厲害呢,之前看著挺溫順的符文,這時候就跟活過來的蛇似的,順著胳膊就往血管裡鑽。
渾身的面板都火燒火燎的,熱得不行,視線都模糊起來了,我都看到兩個李彎彎、三個周川了,柳雪的芝麻糖在半空中變成一串模模糊糊的影子晃悠著。
“你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在跟啥作對。”趙無極的聲音聽著有點瘋癲,那黑霧聚成的手都伸到陸城跟前了,手指尖還滴著腐蝕性的黑液呢。
那黑液掉到光塵上,就“滋滋”地腐蝕,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兒。
“這鑰匙可是古神鎖魂匣的鑰匙,鎖著的東西啊,比我還嚇人呢!”
“住嘴!”陸城大聲吼道。
他使勁咬了下舌尖,嘴裡一下子滿是血腥味,這才勉強讓晃晃悠悠的意識穩定了些。
突然,鑰匙“嗡嗡”地響起來,那些鑽到血管裡的符文順著血液又往回跑,在手心聚成一道光刃。
這光刃熱得很,還“嗡嗡”直響。
陸城想都沒想,胳膊一揮,朝著黑霧手掌就砍了過去——
“叮!”
就跟金屬碰撞似的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黑霧手掌被光刃給劈開了,可眨眼就又癒合了,陸城手心的鑰匙表面卻出現了一道特別細微的裂痕。
他能察覺到鑰匙裡頭的力量在湧動,就好像馬上要衝破束縛跑出來,可又像是被啥東西給緊緊拉住了,那股力量在身體裡到處亂撞,搞得他的五臟六腑都跟著翻江倒海。
“屏障。”林秋白冷不丁地抓住陸城的手腕,把自己的青芒注入到他身體裡,“快用鑰匙上的防禦符文!就現在!”
陸城咬著牙,閉上了眼睛。
他能清楚地“瞅見”鑰匙裡的符文陣列,那些暗金色的紋路一下子就像活過來似的,順著他的意識在虛空中勾勒出一個光罩。
這光罩剛一成形,趙無極的黑霧手掌就拍了過來。
“咔嚓——”
光罩的表面就像蜘蛛網似的,出現了一道道裂痕。
陸城的鼻血“滴答”一下就滴在了光罩上,染出一片紅色,那血腥味在空氣裡就散開了。
他聽到李彎彎在喊他的名字,周川在唸著啥口訣,柳雪的芝麻糖掉到地上發出了輕輕的響聲,而趙無極的笑聲穿透了所有這些雜七雜八的聲音:“這屏障撐不過十口氣的時間……”
十口氣的時間。
陸城眼睛死死地盯著光罩上不斷變大的裂痕。
他能感覺到鑰匙在他的手掌心裡跳動,每跳一下,那種灼痛就朝著心臟更靠近一點,那灼痛就跟尖銳的針似的,一下一下地扎著他的心臟。
李彎彎的手還搭在他肩膀上呢,校服都能感覺到那溫度,暖烘烘的,可又好像有點著急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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