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城的指尖幾乎要掐進李彎彎手腕的面板裡,那觸感粗糙而急切,彷彿稍一放鬆,就會失去一切。
下墜的風如一頭狂暴的野獸,灌進衣領,像冰冷的刀刃颳得後頸生疼。
風聲在耳邊呼嘯,如戰鼓轟鳴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他能聽見李彎彎急促的抽噎混著風聲,像碎玻璃碴子扎進耳膜——三天前在氣血考核場,這姑娘還昂著下巴說“陸城這種廢物也配和我比“,此刻卻像只被暴雨打溼的麻雀,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往他懷裡鑽,那瑟瑟發抖的觸感清晰可感。
“抓緊我!“他吼了一聲,聲音在風聲中顯得格外嘶啞。
銀鑰在掌心燙得驚人,那熱度如燒紅的烙鐵,刺痛著肌膚。
墜落的黑暗裡突然有青金色流光竄出,如夜空中劃過的流星,在兩人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屏障。
那光芒閃爍,映照著兩人緊張的臉龐。
陸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,識海里父親舊筆記本上的殘圖突然活了過來——那些歪歪扭扭的紋路正沿著銀鑰的光軌遊走,像在給這團能量打補丁。
那紋路彷彿有生命一般,在他的意識中閃爍。
“砰!“
落地的震動震得牙齒髮酸,那股衝擊力如巨石砸下,讓身體的每一處都在顫抖。
陸城踉蹌兩步,後背撞上尖銳的岩石,那尖銳的觸感如鋼針般刺痛,疼得倒抽冷氣。
李彎彎這才鬆開攥著他校服的手,指甲在布料上扯出幾道白痕。
她抬頭時,睫毛上還掛著淚珠,那晶瑩的淚珠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,卻硬撐著抹了把臉:“我、我沒事。“
周川和柳雪幾乎是同一時間撲過來。
周川的手掌按在陸城肩膀上,力度大得發沉,那沉重的觸感彷彿壓著一座山。“剛才那道光...是銀鑰的能力?“柳雪則攥著李彎彎的手腕翻來翻去,嘴裡唸叨著“讓大媽看看摔著沒“,眼角卻掃向四周——這裡哪有什麼出口,只有黑黢黢的巖壁像野獸獠牙般刺向天空,腐臭的空氣如一股刺鼻的濃煙,飄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,那氣味讓人作嘔。
“往前走。“陸城抹了把臉上的冷汗,那冷汗的涼意順著臉頰滑落。
他能感覺到銀鑰還在發燙,那種熱度順著血管往心臟鑽,像有無數小蛇在啃噬肌肉,讓他的心臟也跟著灼燒起來。
李彎彎突然扯了扯他衣角,聲音輕得像蚊子:“我...我走前面。“
眾人的腳步頓住。
周川剛要開口,柳雪卻輕輕碰了碰他胳膊。
李彎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喉結動了動:“剛才要不是陸城...我早摔成泥了。“她吸了吸鼻子,轉身走向狹窄的小徑,每一步都踩得極輕,那腳步聲如細微的蟲鳴,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。“我探路,要是有陷阱...“
“李彎彎!“
話音未落,地面突然發出“咔“的脆響,如玻璃破碎的聲音,在寂靜中格外刺耳。
李彎彎的右腳陷進岩石縫隙,整個人往前栽去。
陸城的瞳孔驟縮,銀鑰的光瞬間暴漲——他看見無數暗紋從李彎彎腳下蔓延開來,像張黑色的網要把她吞進去。
“抓住我!“他撲過去,指尖剛勾住李彎彎的手腕,就聽見“轟“的一聲,如巨雷炸響。
兩人腳下的岩石成片崩塌,碎石砸在銀鑰的光罩上,發出密集的“噼啪“聲,如急雨打在窗戶上。
李彎彎尖叫著死死抱住他的腰,眼淚又砸在他鎖骨的舊傷上,那淚水的涼意與傷口的疼痛交織在一起:“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...“
“閉嘴!“陸城吼得嗓子發啞。
他能感覺到光罩在顫抖,識海里的殘圖開始灼燒,疼得他幾乎要咬碎後槽牙。
父親筆記本最後一頁的字跡突然浮現在眼前:“當銀鑰共鳴時,記住,你要保護的從來不是一個人。“
“夠了。“
冷冽的聲音像冰錐扎進混亂裡。
陸城抬頭,看見陰影裡走出個少年。
他穿著月白長衫,髮尾沾著星點熒光,那熒光如閃爍的星辰,在黑暗中格外耀眼。
眼神冷得像淬了霜的刀:“你們的腳步太慢了,趙無極的計劃已經進入最後階段。“
“你是誰?“周川擋在眾人前面,拳頭捏得發白。
柳雪悄悄把李彎彎往身後拉了拉,指尖還在發抖——這少年出現得太突然,連她這把年紀的都沒察覺半點動靜。
陸城卻盯著少年腰間的玉佩。
那紋路和銀鑰上的暗紋一模一樣。“林秋白。“他脫口而出,“鑰匙守護者。“
少年的睫毛顫了顫,沒否認:“這些鑰匙是遠古封印的一部分。“他的目光掃過陸城掌心的銀鑰,“趙無極要解開封印重獲自由,等他拿到所有碎片...“
“整個世界都會完蛋。“陸城接上話,喉嚨發緊。
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銀鑰會和父親的筆記共鳴——陸家世代都是封印的守護者,而他這個“廢物“,竟成了最後一道防線。
“祭壇在前面。“林秋白轉身就走,長衫掃過滿地碎石,那沙沙的聲音如微風拂過樹葉。“三枚碎片,金、銀、銅。
集齊才能徹底封印。“
小徑盡頭的祭壇比想象中更震撼。
黑色岩石壘成的檯面上,三枚碎片懸浮著,金的灼目,如烈日當空;銀的清冷,如寒夜之月;銅的暗沉,如陰霾之雲。
周川摸著下巴沉吟:“看來需要對應鑰匙...“
“等等。“陸城的指尖剛碰到銀色碎片,祭壇突然發出嗡鳴,那聲音低沉而悠長,如古老的鐘聲。
無數光點竄進他眉心,記憶像潮水般湧來——十歲那年,他蹲在巷口看收債人砸爛家裡的鍋,那破碎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;十五歲,李彎彎在考核場指著他鼻子笑“窮鬼就是窮鬼“,那刺耳的話語如針芒般刺痛著他;昨天凌晨,母親柏鈴偷偷把治病的錢塞進他書包,說“小城,媽相信你“,那紙幣的溫度彷彿還殘留在手上。
胸口的灼熱感突然變成鈍痛,如重錘敲擊。
陸城踉蹌兩步,看見幻象裡的自己正被人按在泥裡打,而不遠處,李彎彎舉著滿分的氣血成績單,臉上的笑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“陸城!“
模糊的呼喊聲裡,他聽見李彎彎帶著哭腔的尖叫,周川的低喝,柳雪的抽噎。
可那些聲音越來越遠,眼前的畫面開始扭曲——斷劍、焦土、染血的旗幟,還有無數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喊:“守護者,該醒了。“
等陸城再睜開眼時,喉嚨裡像塞了把燒紅的炭,那灼熱的疼痛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他看見李彎彎跪在地上抱頭尖叫,周川攥著拳頭渾身發抖,柳雪的眼淚滴在滿是裂痕的地面上。
而林秋白站在祭壇中央,盯著他們的眼神裡,終於有了絲波動:“看來...你們都看到了。“
風突然大了起來,那風聲如鬼哭狼嚎,吹得人站立不穩。
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,混著若有若無的嘶吼,那聲音如惡魔的咆哮,讓人毛骨悚然。
陸城抹了把臉上的汗,發現掌心的銀鑰在發燙,而祭壇的碎片,正發出詭異的紅光——那光裡,似乎有無數人影在掙扎。
“這是...“他的話卡在喉嚨裡。
“荒蕪戰場。“林秋白的聲音突然輕了些,如微風低語。“幻象結束後,你們會在這裡,見到真正的敵人。“
祭壇周圍的光線漸漸黯淡,原本安靜的空氣開始流動,帶著一絲寒意,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。
周圍的岩石上閃爍的微光也逐漸熄滅,黑暗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。
幻象消散的瞬間,陸城的膝蓋重重磕在焦土上,那焦土的粗糙觸感讓膝蓋生疼。
他聽見李彎彎倒抽冷氣的聲音,周川粗重的喘息擦著耳畔掠過,柳雪的手指正攥著他後領,指甲幾乎要嵌進布料裡——但這些都比不過鼻尖縈繞的腐鏽味,像有人把生了鏽的鐵釘碾碎了塞進鼻腔,那刺鼻的氣味讓人頭暈目眩。
荒蕪戰場的輪廓在視線裡逐漸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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