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圍的村民也聽出了話裡的寒意,紛紛噤聲,面面相覷,氣氛瞬間變得凝重壓抑。
此時,馮楊氏強行壓下心頭的驚疑,當即抬頭,色厲內荏地尖聲道。
“你……你少在這兒裝神弄鬼!嚇唬誰呢?!”
“陳烈,就你這窮得叮噹響的樣兒,連飯都吃不上了吧?釣這幾條破魚能頂什麼用?”
說著說著,心中的膽氣又壯了幾分。
畢竟自己的侄子,可是清河縣的總捕頭孫神劍!
就算陳烈是個武者又能如何,他敢抗法不尊,招惹總捕頭嗎?
看到陳烈愈發沉默,馮楊氏以為他露怯了。
當即眼珠一轉,貪婪的目光掃過陳烈身後新起的瓦房,又看了看他腳邊的魚,彷彿抓住了什麼把柄,聲音再次拔高。
“哼!看在你那短命大哥的份上,老孃心善,給你指條活路!把你家那二十畝坡地賣給我!老孃還能發發慈悲,賞你和你那寡婦嫂子一口剩飯吃!省得你們餓死在這破瓦房裡!”
“就給你……五兩銀子吧?怎麼樣?”
“陳烈,我還是勸你想清楚,那二十畝地本來就是老孃的,你若不願意給,那就得掂量掂量,自己的小命值幾個錢!”
此言一出,圍觀的年輕獵戶們都驚呆了!
隨即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。
二十畝地?
五兩銀子?
這馮楊氏怕不是失心瘋了吧?
烈哥兒剛起了新瓦房,今天又釣了這麼多值錢的大魚,哪點像吃不上飯的樣子?
這分明是趁火打劫,落井下石!
而且聽這馮楊氏瘋婆子一般的口氣,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!
“這老瘋婆子,想錢想瘋了吧?五兩銀子,就想買二十畝地?他怎麼不直接去搶啊?”
“就是!陳烈剛蓋了新房,這魚拿城裡賣,夠吃幾個月了!差她那點銀子?”
“你沒聽出來嗎?這老女人仗著自己侄子是清河縣的捕頭,就借這個身份,來威脅烈哥兒,不然就會來找烈哥兒的麻煩!他孃的,竟有這等事情,老子簡直氣死了!”
“這女人太不要臉了,只要烈哥兒一聲令下,我非得收拾他一頓!”
眾多年輕獵戶竊竊私語,看向馮楊氏的眼神充滿了厭惡。
只有陳烈,眼神冰冷,心中卻是一片雪亮。
這瘋婆子,哪裡是來買地的?
分明是來試探虛實的!
昨日那些劫匪沒能回去,她坐不住了,孫神劍也坐不住了。
孫神劍以為他陳烈必死無疑,今日讓馮楊氏前來,一是想確認他是否真死了,二是想趁機威逼利誘,低價甚至白佔他那二十畝地!
她兒子脫口而出的那句死了,更是坐實了,她與昨日刺殺脫不了干係!
陳烈沒有理會旁人的議論,也沒有被馮楊氏的刻薄激怒。
只是彎腰提起沉甸甸的魚簍,另一隻手自然地牽起旁邊被氣得小臉發白,緊緊攥著拳頭的素娥冰涼的小手。
隨後目光掠過馮楊氏老臉,如同看一個跳樑小醜,聲音淡淡,一字一句道。
“我的地,寸土不賣。我的命,閻王不收。”
他頓了頓,牽著素娥的手微微用力,將她護在身側,隨後冷冷看向馮楊氏。
“就算孫神劍他親自來了,我陳烈也未必怕他,更遑論他沒來。”
“至於這份恩……馮楊氏,你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。畢竟,黃泉路上,剩飯未必頂用。”
說完,他不再看馮楊氏瞬間變得慘無人色的臉,當即拉著素娥,提著魚獲,分開人群,大步朝著新瓦房的方向走去。
馮楊氏則僵在原地,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,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灌到腳心。
陳烈最後那句話,在她耳邊嗡嗡作響。
這小子什麼意思?
難道說,孫神劍不在這裡,他就要對自己下手不成?
不,不可能,他沒那個膽子!
但一想到之前被撈上來的那個衙役的屍體,都他孃的泡脹了。
還有昨天失蹤的那群土匪們,至今都還沒能回來。
馮楊氏不由得臉色灰敗,嘴唇哆嗦著,說不出話。
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竄上來,凍得她四肢百骸都僵住了。
但她那心智不全的傻兒子秀哥,卻只覺得今天的陳烈格外可惡。
頓時間,秀哥痴肥的臉上瞬間漲紅,渾濁的眼睛裡爆發出一種暴戾的憤怒!
他不懂什麼試探,不懂什麼威勢,只知道這個該死沒死的窮鬼,竟然敢頂撞他老孃!
“啊!!你敢兇俺娘!打死你!”
秀哥猛地發出一聲嘶吼,口水順著嘴角流下。
他甩開馮楊氏試的手,揮舞著粗短肥胖的手臂,不管不顧地朝著陳烈的背影猛衝過去!
那架勢,竟是要用他那身蠻力將陳烈撞倒!
素娥嚇得驚呼一聲,下意識地抓緊了陳烈的手。
陳烈卻連腳步都未曾停頓半分。
他甚至沒有回頭。
只是握著素娥的手,依舊沉穩有力。
體內被系統淬鍊過的筋骨隱隱發出低鳴,以自己即將到達武者二階的實力,對付這種蠢貨,他有一百種方法瞬間將其制服甚至廢掉。
但如今的他,已非昔日需要事事親力親為,甚至以命相搏的孤狼。
也因此,就在秀哥笨重的身軀即將撞上陳烈後背的瞬間。
“混賬東西!給老子滾回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