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,能扛得起鋤頭?能受得了那沒日沒夜的操勞?怕是嫁過去沒幾天,就得活活累死,氣死!”
這番話,如同冰冷的刀子,一刀刀紮在顧嫣然的心上!
她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幅場面。
自己一個人揮舞著沉重鋤頭,在烈日下勞作。
身後還跟著個流口水傻笑,甚至可能搗亂的秀哥兒。
而那個刻薄的馮楊氏,叉著腰在一旁指手畫腳、破口大罵。
光是想想,就讓人不寒而慄!
一時間,一股無助瞬間淹沒了她!
她一個從小在豆腐坊長大的姑娘,哪裡幹得了那些重活?
哪裡受得了那種折磨?
“嗚……”
顧嫣然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,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,打溼了胸前的衣襟。
她單薄肩膀微微顫抖,低聲啜泣起來,模樣可憐到了極點。
王生哥見狀,眼中精光一閃,趁機往前一步,指著陳烈,對顧嫣然語重心長地道:“姑娘,要我說啊,嫁給那個傻子,受那份活罪,你還不如嫁給眼前這位呢!”
顧嫣然抬起淚眼婆娑的臉,茫然地看著王生哥:“眼^眼前這位?”
“對啊!”王生哥用力點頭,一臉為你著想的真誠.
“就是這位陳烈,陳大哥!咱們都尊一聲烈哥兒!你看看人家,年輕力壯,本事大著呢!打獵是一把好手,今天還降服了能犁地的神牛!人又仗義!家裡新起了亮堂堂的大瓦房!跟著他,不比跳進馮家那火坑強百倍?”
顧嫣然順著王生哥的手指,淚眼朦朧地看向陳烈。
晨光落下,陳烈身姿挺拔,眉目英俊。
冷峻眉眼間,帶著一股英武之氣。
確實……比想象中那個痴傻的秀哥兒,不知強了多少倍。
不知為何,她蒼白的臉頰上,竟不由自主地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。
但隨即,更深的絕望湧上心頭。
她用力搖頭,略帶著抽泣道:“不行。我家欠了馮楊氏的錢,整整十兩銀子!我爹孃簽了借據,要是我反悔不嫁,她拿著借據告到縣衙,有孫捕頭在,我爹孃……我爹孃怕是要被關進大牢,折磨到死啊!”
這才是為什麼,她明知道秀哥兒是個傻子,還要過來提親的緣故。
“十兩銀子?”
陳烈眉頭微挑,頓時明白過來了。
他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,幾乎無助到了極點的少女,心中一動,當即上前道。
“顧姑娘,那十兩銀子,我替你還。馮楊氏那邊,我去解決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直視著顧嫣然含淚的雙眼,語氣坦然。
“你若願意,便嫁給我。我陳烈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,但護你周全,讓你衣食無憂,絕無問題。總好過跳進那火坑,毀了一生。”
什麼?
聽到這話,顧嫣然猛地抬起頭,看著陳烈,櫻唇微張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一絲絕處逢生的渺茫希望,在她心中驟然出現。
嫁給眼前這個年輕英俊的獵戶?
雖然,雖然他英俊了些,聽起來家中也還富裕。
可,可畢竟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啊。
她徹底亂了方寸。
陳烈看著顧嫣然眼中略有些茫然,沒有再催促,只是開口道。
“事關終身,你好好想想。若想通了,隨時來村東頭新起的瓦房找我。”
說完,他不再停留,對李老虎和王生哥使了個眼色,轉身大步離去。
方向,赫然是通往虎頭山的山路。
解決馮楊氏的威脅,討回那二十畝地的地契,順便……也該清算一下昨日的刺殺之仇了!
顧嫣然的事,等他回來,自會有個了斷。
而此時,顧嫣然呆呆站在原地,滿臉不知所措。
……
半個時辰後,殘陽如血,將西邊的天際染成一片暗紅。
陳烈重新回到田間,正好看到五十多個漢子趕過來。
此時,他們已不再是扛著鋤頭的農夫,而是換上了一身身陳舊厚實的皮甲,手中握著明晃晃的鋼刀。
雖然佇列不算整齊,但一個個身材強壯,帶著一股狂熱之色。
李老虎和王生哥站在最前。
“烈哥兒!兄弟們準備好了!”李老虎吼道,同時拍了拍胸口的皮甲。
陳烈目光掃過這群被武裝起來的漢子們,微微頷首。
他沒有多言,只吐出一個字:“走!”
一行人如同沉默的洪流,在陳烈的帶領下,迅速趕往虎頭山的崎嶇山路中。
夜色漸濃,林間風聲嗚咽。
虎頭山,因山勢酷似虎頭而得名。
山勢陡峭,只有一條狹窄難行的小道,通往山頂匪寨。
匪寨依山而建,寨門用粗大的原木捆紮而成,兩側是簡陋的哨塔。
地勢險要,易守難攻,這夥山賊也因此能盤踞多年。
眾人潛行至寨門不遠處,隱在樹影中。
哨塔上隱約可見兩個打著哈欠的身影,寨門緊閉。
李老虎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,壓低聲音對陳烈道:“烈哥兒,這寨門結實,強攻怕是不易,硬撞開動靜太大。要不……我帶幾個身手好的兄弟,先摸掉哨塔,再想法子開門?”
陳烈凝望著夜色中的寨門,眼神銳利。
體內武者的力量在奔湧。
片刻後,他搖了搖頭,低聲道。
“不必,強攻難免傷亡,我一人過去便是。”
話音未落,他身影已瞬間衝了過去!
夜色是最好的掩護。
陳烈融入夜色之中,速度快得超出了常人的視覺極限!
他並未走正路,而是直接攀上巖壁,手足並用,幾個起落間,便悄無聲息地貼近了左側哨塔下方!
這一幕,看得李老虎還有那些漢子們,都有些不敢呼吸了!
塔上的山賊正揉著眼睛,毫無察覺。
陳烈腰間的短匕已然在手,腳下猛地發力,身體拔地而起,單手扣住哨塔邊緣,一個鷂子翻身便躍了上去!
“呃?!”
塔上山賊只覺眼前黑影一閃,喉嚨一涼。
一瞬間,冰冷的刀鋒已割斷了他的氣管,連慘叫都發不出!
另一個山賊剛驚覺回頭,陳烈的一拳揮出,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上!
噗嗤!!
一聲悶響,那山賊哼都沒哼一聲便軟倒下去。
解決掉哨塔,陳烈毫不停留,身形一閃便到了寨門前。
他沒有去開門栓,而是深吸一口氣,體內那股沛然巨力瞬間爆發!灌注於右腿之上,猛地一腳踹向厚重的寨門!
轟!!!
一聲巨響如同平地驚雷。
碗口粗的門栓應聲而斷!
兩扇沉重的寨門如同被攻城錘擊中,轟然向內倒塌。
一時間,木屑紛飛,煙塵瀰漫!
“殺!!”
早已按捺不住的五十多個漢子,發出震天的怒吼,揮舞著鋼刀,從破開的寨門洶湧而入!
突如其來的巨響和喊殺聲,瞬間撕裂了山寨的寧靜!
“敵襲啊!有人攻進寨子裡來了!”
“抄傢伙!快!”
“哪路英雄?報上名來!還是說官府的人?”
一陣陣驚呼叫罵聲傳來,順時間,整個山寨如同炸了鍋,瞬間沸騰!
兩百多個衣衫不整,睡眼惺忪的山賊,從各個木屋裡湧出。
倉促間抓起身邊的刀槍棍棒,試圖抵抗。
陳烈如同殺神降世,衝在最前!
手中鋼刀化作一道寒光,每一次揮動,都精準地帶走一條性命!
他動作簡潔狠辣,如同在林中獵殺野獸。
對於不成陣勢的山賊們來說,陳烈武者的修為,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抵擋的。
幾乎眨眼間,迎面衝來的五個山賊,就被陳烈揮刀亂殺,如同割草般倒下。
瞬時間,溫熱的鮮血落下,濺滿了他的衣襟!
“烈哥兒威武!”
身後的漢子們見狀,頓時士氣大振。
他們雖然不如陳烈這般武藝高強,但原本就是軍伍精銳出身,手段同樣狠辣。
此時三五成群地圍住落單的山賊,鋼刀亂砍,也殺得山賊鬼哭狼嚎,節節敗退!
更多的山賊從山寨深處湧來,如同潮水,試圖將闖入者淹沒。
“放箭!”
陳烈站在高處,厲聲喝道。
早已佔據有利位置的二十多名獵戶,聞令立刻張弓搭箭。
他們近身搏殺可能不是太熟悉,但都是山中好手,箭術嫻熟。
此刻居高臨下,目標明確!
嗖嗖嗖!
密集的箭矢如同飛蝗般,射向湧來的山賊群。
慘叫聲瞬間連成一片。
沒有甲冑的山賊,在這近距離的攢射下,如同麥稈般被紛紛射倒。
三輪箭雨過後,寨門通往深處的空地上,已躺下了二三十具插滿箭矢的屍體。
哀鴻遍野,攻勢為之一滯!
“何方鼠輩!欺人太甚!!!”
就在這時,一聲怒吼從山寨最深處那間最大的木屋中炸響。
木門轟然碎裂,一道魁梧雄壯的身影,如同暴怒棕熊般衝了出來。
來人正是虎頭山大當家。
他身高近九尺,膀大腰圓,滿臉虯髯,雙目赤紅,渾身肌肉虯結,如同岩石堆砌。
上身只穿一件無袖皮甲,露出兩條佈滿刀疤的粗壯臂膀,手中提著一柄門板大小的厚背開山刀。
一股兇悍暴戾的氣息撲面而來,瞬間壓過了場中的血腥和混亂!
下一刻,他目光如電,瞬間看向渾身浴血,如同殺神的陳烈!
聲音如同悶雷滾動,帶著一絲凝重道。
“閣下好狠辣的手段!看這身手,想必是個入了門的武者!為何要行此屠戮之事,欺負我這些不成器的嘍囉?豈不是有失體面?!”
他顯然將陳烈當成了某個江湖中人。
陳烈居高臨下,冷冷地俯視著大當家,短匕上的血珠沿著刀尖滴落。
他聲音不大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。
“少廢話。我來,就是為了屠寨。”
“屠寨?!”
大當家聞言,怒極反笑,臉上的橫肉都在抖動,眼中兇光爆射。
“好大的口氣!老子倒要看看,你有幾斤幾兩!納命來!”
最後一個來字如同炸雷!
大當家腳下猛地一蹬,堅硬的地面竟被踏出淺坑!
他瞬間爆發出恐怖速度,揮舞著那柄沉重的開山刀,捲起淒厲的破風聲,朝著哨塔上的陳烈當頭劈下!
刀勢兇猛霸道,彷彿要將整個哨塔連同陳烈一起,劈成兩半!
陳烈眼中寒光一閃,面對這狂暴一擊,不退反進!
他腳下用力,身體騰空躍起,竟是不閃不避,手中鋼刀化作一道凝聚了全身力量的驚鴻,直迎而上!
一場可怕的殺伐之戰,瞬間爆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