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救生艇!”船長大吼,當機立斷。他自恃航海經驗豐富,眼前的風浪雖急,也算不得前所未見。
兩名水手迅速解開纜繩,船長率先跳上救生艇,兩名水手緊隨其後。引擎轟鳴,小艇劈開浪花,艱難地向鮑里斯的方向駛去。
就在這時,呼嘯的風浪聲中,那詭異的絃音再次錚然響起!
彷彿受到無形的驅使,海浪驟然瘋狂!一股滔天巨浪如山嶽般掀起,狠狠拍下,瞬間將小小的救生艇整個吞沒、掀翻!
船長和兩名水手如同落葉般被捲入冰冷刺骨的鹹腥海水,眨眼間便被洶湧的暗流裹挾,消失在海浪的縫隙裡。
“上帝啊——!”
巡邏艇上目睹這一切的眾人爆發出驚恐的尖叫!
“救?風浪這麼大!惟一的救生艇已經被浪捲走了!救援船至少要六個小時才能到!
我們怎麼辦?”絕望的喊聲在甲板上回蕩。
亞歷山大死死抓住溼滑的欄杆,望著海中掙扎沉浮、逐漸消失的戰友身影,腦海中猛然炸開不久前那片海域的景象:
香江的船員們,也曾這樣在冰冷的海水中絕望地掙扎、呼救。
唯一不同的是——那時,他和鮑里斯,正站在這裡,嬉笑著,像看一場精彩的馬戲,直到那些身影一個個徹底沉入無邊的黑暗……
一道冰冷而殘酷的難題,似曾相識地擺在了他們面前。
那次他們選擇把掙扎的條條生命當成熱鬧的馬戲表演。
漠視生命的迴旋鏢,此刻精準地貫穿了他們的眉心!
巡邏艇上的船員們目眥欲裂。
眼睜睜看著船長和同伴被那滔天巨浪無情吞噬,重演著他們曾冷眼旁觀的香江船員的悲慘結局。
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,瞬間浸透了每個人的骨髓。
“錚——!”
一聲昂揚激越的琴音,竟穿透了風暴的咆哮,清晰無比地刺入每一個船員的耳膜!那聲音彷彿帶著古老的意志和冰冷的審判。
剛剛吞噬了船長的狂暴海浪,如同被這琴音賦予了新的指令,驟然轉向!
它們不再是散亂無序的拍打,而是凝聚成一股股蘊含恐怖力量的巨流,好似無數憤怒的巨靈神揮動拳頭,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,輪番砸向滿族人號!
鋼鐵的艇身在如此狂暴的力量面前,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!
每一次重擊,都讓艇身劇烈傾斜,甲板上的固定物被輕易撕裂、拋飛。
冰冷的鹹腥海水從各個方向灌入船艙,瞬間淹沒了底層。
“穩住!穩住!!”
絕望的嘶吼在狂風巨浪中顯得如此微弱。舵手拼命轉動著舵輪,但船舵彷彿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扼住,完全失去了響應。
引擎發出過載的哀鳴,隨即在洶湧海水的倒灌下徹底熄火。
動力喪失,整艘巡邏艇徹底變成了怒海中一片無助的落葉。
亞歷山大被一個巨浪狠狠拍在艙壁上,鹹澀的海水嗆入喉嚨,帶來窒息般的痛苦。
他掙扎著抬起頭,透過破碎的舷窗,看到的是翻滾著墨色泡沫、如同深淵巨口的海洋。
那高昂的琴音非但沒有減弱,反而在風暴的伴奏下愈發清晰、凜冽,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敲打在他瀕臨崩潰的神經上。
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現那些香江船員在水中絕望掙扎、最終沉沒的畫面。
那時他們的嬉笑,此刻變成了最尖銳的諷刺和最沉重的枷鎖。
悔恨與極致的恐懼交織,幾乎將他撕裂。
“不……不!這不是真的!”
一個新兵抱著頭蜷縮在角落,精神徹底崩潰,發出歇斯底里的哭嚎。
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則呆滯地望著不斷湧入的海水,喃喃自語:“報應……這就是報應……”
“濱海號呢?救援的濱海號在哪?!”
有人徒勞地對著通訊器嘶喊,但回應他的只有刺耳的電流雜音和風浪的咆哮。
他們正期盼的“濱海號”正快速的向這片地獄海域中駛來。
琴音陡然拔高,一個前所未有的、如同山嶽般的巨浪在琴音的引導下轟然成型!
它遮蔽了本就陰沉的天空,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,朝著失去所有抵抗能力的滿族人號當頭壓下!
絕望的尖叫聲被瞬間吞沒。
冰冷的、無邊無際的海水,徹底淹沒了亞歷山大的視野,也淹沒了所有的罪惡、恐懼和不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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