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簡書總算是被哄回來了。
眼看弟弟和媳婦的感情進入一個新高度,謝峻川和狄奧拉總是有意無意地把謝景行帶走。
主打一個不讓他們兒子當電燈泡。
謝景行年紀尚小,對人事還不夠精通,完全沒發現狄奧拉是在哄他,只以為是宋簡書要忙,他便懂事地不去打擾。
日子靜悄悄的過去,在謝澹明和宋簡書如膠似漆的時候,宋簡書查到了她的考試成績。
她的成績很優秀,必考科目和選考科目都是A,完全能夠上香江大學!
成績出來的5天后,宋簡書就收到了面試的掛號信,去了香江大學面試。
面試很順利,在廣交會開始的前三天,宋簡書收到了香江大學的錄取通知書。
她激動地抱住謝澹明:“你看!我拿到錄取通知書了!”
謝澹明笑著親吻她的臉頰:“好好好,我們家小阿妹最棒了,今晚想吃什麼?想買什麼?我都給你買。”
宋簡書激動的心情冷卻下來,仔細想想,好像沒什麼想要的,她想要的東西,謝澹明早就已經送到了她的面前。
於是她搖搖頭:“好像沒什麼想吃的。”
謝澹明抱住她:“不慶祝也不好,不然我們就去山頂餐廳,只有我們兩個人,好好吃一頓?”
宋簡書想了想,高高興興地應了下來。
住到豐謝公館以後,Lucy也跟著過了來,只是她的資歷還不夠,所以現在只是豐謝公館的副管家,負責宋簡書的衣食住行。
聽宋簡書要去山頂餐廳吃飯,她特意給她挑了一條豔麗的長裙和配套的首飾:“夫人今天真好看。”
宋簡書點了點Lucy:“每次你都這麼說。”
Lucy看著鏡子裡的夫人,痴迷地笑了笑,夫人真是好看極了,就像天女下凡似的。
宋簡書穿了一條豔麗的長裙,謝澹明便穿了一身暗色的西裝,正好壓一壓宋簡書的容色,兩個人的胸針和領帶又是精心挑選的配色,一眼就讓人看出他們是一對。
夫妻倆相攜去向山頂餐廳。
但在經過街市時,宋簡書卻意外地看見了一個熟人:“那個人好像是阿萊?”
“阿萊?”謝澹明還記得這個名字,“當時你們去會所時,你點的那個男人?”
“什麼男人……人家是個帥氣的小阿妹。”宋簡書叫停了車,車子在阿萊面前緩緩停下。
阿萊愣了一下,眼底馬上起了防備,但隨著車窗緩緩搖下,她眼底的防備也煙消雲散,反而冒出欣喜:“宋小姐!”
“最近過得怎麼樣?”
阿萊眼見著氣色好了許多,衣著也鮮亮,她一項一項地細數:“都是宋小姐的幫忙,我媽媽的病已經好了很多,欠您的錢都從我的工資里扣,再過幾年,就能還清了。”
“阿森哥安排了許多家裡貧困的兄弟姐妹進了廠子,大家現在都過得不錯。”
阿萊鄭重道:“我們都得謝謝宋小姐。”
宋簡書笑道:“是你們自己能力強,我的廠子要進去也是有門檻的,不是單單做慈善的,你們應該感謝自己才對。”
她簡要地問了問阿萊的近況,便笑著道:“我還要跟我丈夫去吃飯,下次有機會再聊。”
阿萊這才注意到她身旁還坐著一個男人,只是男人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言語,存在感也很低,她才沒注意到。
她有些失落,宋小姐已經結了婚了啊。
不知道她丈夫是什麼樣的人,阿萊這麼想著,卻又在心中暗下決心。
她要努力幫著宋小姐把廠子發揚光大,這樣宋小姐在夫家才有底氣。
宋簡書並不知道阿萊在想什麼,她笑著揮手和她告別,阿萊依依不捨的和宋簡書再見,在車開走後,又忍不住在車後邊跑了兩步。
謝澹明看著阿萊的反應,還算滿意:“不錯,是個知恩圖報的。”
宋簡書看著阿萊,心情卻複雜:“這世道不好,他們的好日子,還要幾年,等以後天亮了,他們的日子才會真正起來,我這幫助,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,不求什麼回報的。”
謝澹明寵溺又溫柔地看向宋簡書:“你的杯水車薪,至少讓他們活下來了。”
宋簡書不說話了,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廣交會開啟的日子到了。
但這天走的不只是宋簡書和謝澹明,還有謝景行。
周阿九接過他們的行李,放進機艙,便在機艙安排飲品餐食,讓他們在外敘舊。
上飛機之前,宋簡書輕聲問道:“好不容易找回了兒子,怎麼不多相處相處,還要讓家耀帶回英國?”
狄奧拉道:“沒法子,最近還有事要做,事情有些危險,不能把伊萬德放在我們身邊。”
“你們不在,愛德華和伊莎貝拉也管不住他,我們怕他出了危險,反正你們也要回索拉維亞,英國和索拉維亞並不遠,不如把家耀和行仔一起帶走吧。”
宋簡書猜測,狄奧拉和謝峻川估計又要做什麼危險的事了,她悄悄叮囑道:“姐姐,你可千萬別以身犯險,不然這次不一定有這麼好的運氣,還被人救起來了。”
狄奧拉拍了拍宋簡書的手:“吃一塹長一智,你姐姐我又不是什麼蠢人,放心吧。”
見狄奧拉是真的心裡有數,宋簡書才放下心來:“那我們走咯。”
狄奧拉和謝峻川把他們送上飛機:“去吧去吧,好好玩啊!”
宋簡書點點頭,拉著謝景行道:“寶寶,快跟大媽媽大爸爸說再見。”
謝景行乖乖道:“再見!”
狄奧拉紅了眼眶:“兒子再見!”
謝峻川抱住狄奧拉:“沒事的,很快我們也要去英國了,到時候還是能再見的。”
狄奧拉心裡明白,只是心裡怎麼想還是不爽:“都怪謝鴻遠,這次絕對不能輕饒了他。”
謝峻川低低應了一聲,謝鴻遠雖然是他們父親,可是他幾次三番地下殺手,早惹了謝峻川不快。
他能掀了黑工廠,又輾轉上船,可想而知便不是什麼心性軟弱的人,更何況,那黑工廠還有謝鴻遠的手筆。
他都能對他這個兒子下狠手,他怎麼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?
……
九月的廣城依然悶熱,流花路展館外排起長龍。
來自全國各地的參展商們提著樣品箱,操著各地方言在入口處登記。
空氣中瀰漫著汗水和樟腦丸混合的氣味,偶爾飄來一絲茉莉花茶的清香。
\"同志,您的參展證。“工作人員將一張印著紅字的證件遞給面前戴著寬簷帽的女子。
\"多謝。\"女子接過證件,指尖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。她低頭時,帽簷陰影中隱約可見精緻的下頜線。
他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女子身後的大人小孩,各個都是人中龍鳳,最差也是五官端正,身材高挑。
就是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,看著可有錢了,能不能給他們拉到一點投資呢……
展館內人聲鼎沸。
景德鎮陶瓷廠的周師傅正在擦拭他的青花瓷瓶,這是他們廠今年最新研發的釉下彩工藝。
六十五歲的老手藝人了,指節粗大卻靈活,像對待嬰兒般輕撫過瓷瓶光滑的表面。
\"周師傅,您這位置可真好。\"隔壁茶葉攤的小張湊過來,\"正對著主通道呢。\"
老人憨厚地笑笑:\"廠裡領導特意安排的,說要讓外國友人看看咱們的傳統手藝。\"
話音未落,三個西裝革履的外國商人停在了攤位前。領頭的金髮男子拿起一個茶杯,用生硬的中文問:\"多少錢?\"
\"這個三十美元。”周師傅趕忙起身,卻見那人突然鬆手——
\"啪!\"
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\"抱歉。\"金髮男子聳聳肩,不但沒有歉意,反而露出戲謔的笑容,\"太滑了。\"
周師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
這已經是今天第三個被摔碎的樣品了。
他蹲下身,顫抖著去撿碎片,粗糙的手指被鋒利的瓷片劃出一道口子。
\"你們幹什麼!\"茶葉攤的小張衝過來,\"故意的吧?\"
\"是他自己沒拿穩。\"另一個外國商人用英語嘀咕道,\"中國人就是愛訛錢。\"
這一場衝突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,周師傅額上出了不少冷汗,他阻止了小張,沒有讓他再說話。
這次參展關係到他們廠裡的外匯指標,別說是摔了三個,就算是摔了三十個,他也得打掉牙往肚裡咽。
他用手抹了抹眼睛:“我……我這……我這都是好東西,您……您要是不滿意就再看看……”
“我覺得很好看啊,就算是碎瓷片,也很精緻。”
清亮的女聲像一泓清泉,瞬間澆滅了緊張的氣氛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路。
戴著太陽鏡的女子走到攤位前,小洋裝勾勒出優雅的曲線。
她拉起周師傅,抬起頭看向面前這個金髮男子:“阿利斯泰爾,好久不見,你還是這麼喜歡恃強凌弱。”
阿利斯泰爾一怔:“是你?”
他不知為何有些來氣:“你不是在索拉維亞混得很好嗎?怎麼又回到這裡?你難道喜歡這些東西?這裡有什麼好看的,要不是我家主讓我來這窮……”
“阿利斯泰爾!”宋簡書聲色俱厲地打斷他的話,“你最好不要大放厥詞,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。”
“如果你再這麼不客氣,別怪我把你今天做的事情告訴溫特沃斯家主。”
阿利斯泰爾色厲內荏道:“我才不怕家主,有本事你就去告狀啊。”
“那你也不怕得罪我這個榮譽公爵?”宋簡書眼神犀利地看向他,“原來你連女王都不放在眼裡?”
此言一出,阿利斯泰爾像是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,他身後的人也不敢再說話了。
誰能想到這個長相絕色的亞洲女人是個榮譽女公爵啊?
別說他們,圍觀群眾都“譁”的一聲,還有人暗地叫好。
他們早看不慣這到處找事的外國大少爺了,偏偏他又是外商,現在他們非常需要外匯,根本不敢得罪,只能嚥下委屈,還是這個女人好,幫他們出了一口惡氣!
宋簡書眯了眯眼睛:“道歉。”
阿利斯泰爾跳腳:“你讓我跟這個賤……”
他還想口出不遜,但一想到宋簡書剛才的話,又偃旗息鼓,用生硬的華夏語道:“對……對不起。”
周師傅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得到一個道歉,他嘴唇顫抖,想要感謝宋簡書,宋簡書卻拉住周師傅佈滿老繭的手:“周師傅,你帶我介紹一下這裡的瓷器好嗎?”
她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:“也順便給大家介紹介紹。”
周師傅感激道:“好……好。”
她抬起頭看向頂上的瓷器,寬簷帽滑落,露出她完整的容貌。
在場的不乏有西歐的商人。他們一眼就認出了宋簡書:“是斯黛拉!”
“那個索拉維亞很出名的斯黛拉!”
“她都看中這些瓷器,這些東西一定很棒!”
認出宋簡書的人爭先恐後的在周師傅的攤子上下單,就連賣茶葉的小張都受到惠及。
宋簡書也意識到了名人效應的存在,索性把帽子摘了,在場內各處走了一遍,紛紛停留,在場的西歐商人因為她,都下了不少單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