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打個比喻……”柏毓兒嫌棄道,“你至於……”還未說完,便臉色發白,如鯁在喉。
那貓咪被雲淵飛身接住,抱在懷中。它緩緩伸出爪子,放在雲淵的掌心輕輕拍了拍,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滿是懵懂無知。
那貓爪全無毛髮,膚色白皙,骨節清晰,赫然是五指分明的人手!那晚按墨,不易看出小孩的手與貓爪的區別,此刻卻是清晰可見!雲淵伸手摸了摸它周身的毛髮,卻發現這些毛髮確實長在他的身上,無法剝落!
“這竟然是一個小孩!”柏毓兒哆嗦著嘴,身子一軟,被寧雉擁入懷中。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畫面的大小姐剎那間淚如泉湧,嗚咽出聲,“怪不得他會識字!還有人一樣的眼睛……”
雲淵拍了拍那貓身人手的小孩,和他擊了下掌。那小孩貓臉上的肌肉抽動,似在微笑,眼角微彎,似乎很滿足。
隨後,緩緩合上了清澈懵懂的雙眸。
“這……到底怎麼回事!”南榮璞初結結巴巴道。
“唔啊…喵~”正在這時,雲凌修懷中方才救回的孩子,忽然躬身趴在地上,做出像貓一樣的動作,嘴裡發出喵喵的叫聲,朝那個貓身的小孩緩緩爬去。
另外兩個小孩見狀,也趴在地上,都“喵嗚喵嗚”地朝那處爬去。
他們伸出小小的手,拍了拍雲淵懷裡永遠閉上眼睛的同伴的臉,似乎想叫他起來一起玩。
拍了兩下,沒有動靜。
他們又伸手推了推同伴的身體。
仍舊沒有動靜。
三個小孩急了,“咿咿呀呀”“嗚嗚喔喔”“喵呀喵呀”地叫著,更加用力地推著同伴。
“別叫了…”柏毓兒再也忍不住,衝過去抱住三名孩子,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般不斷墜落在地。
她擁著那懵懂無知的孩童,閉了閉眼,輕輕道,“他睡著了…”
也不知那三名小孩有沒有聽懂,他們繼續推了推雲淵懷裡的同伴,見他仍舊沒有起來,便搖搖晃晃站起了身子。
三歲的孩子或許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,他們踉踉蹌蹌地站直身體,轉身看著面前淚流滿面的柏毓兒。
呆愣地看了片刻,一名小孩忽然伸出手,碰了碰她臉上溼漉漉的睫毛。
孩子的手軟糯糯地擦過柏毓兒的眼睛,輕輕幫她拭了拭淚珠,嘟起嘴吹了吹,含糊不清道,“呼呼…不…不…疼…”
柏毓兒握住那隻小小的手,一時啜泣著,說不出話來。她更緊地擁住面前的孩子,心中又悶又疼。
眾人無不動容。淡漠如褚沫,清冷如雲淵,也紅了眼眶,咬緊了後牙槽。
寧雉滿臉淚痕。
雲凌修捏緊了拳頭。
這下,便是連南宋璞初,也猜到緣由了。
雲凌修看著眼前一幕,一些快要忘卻的記憶忽然噴薄而出。他終於知曉,自己在酒樓第一次見識字貓時未曾抓住的——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東西是什麼了。
“我幼時曾看過古族的禁忌文祿,上面記載,有一特殊的族群,擅施秘術,將兩三歲的孩童變為獸類,加以馴服,以完成各類高難度的表演和陣法。”雲凌修紅著雙眸,“我以為如此陰邪殘忍的秘術,應該早已失傳了,不想……”
“那…小孩兒身上的毛髮.”南榮璞初顫聲道,“這如何改變?”
“將稚子以滾水澆之,使其皮肉剝離,又將活剝一個時辰之內的毛皮覆之,撒以特製藥物,施以秘術,便能將孩童變作動物之形。”雲凌修咬牙道。
“但此術成功率極低,僅有少數骨骼清奇的孩童能存活下來,變作畜形。若還能保持神智,更是屈指可數。”
寥寥數字,足可見此法之殘忍陰邪,眾人皆是心下一顫、皺眉不語。
一時寂靜。
“所以他們才要抓這麼多的小孩!”柏毓兒抬起頭,恨恨道。
“恐怕不止如此……那靈藤乃是孩童精血所養……”
眾人埋掉那個可憐的貓身孩童,扒開沿路的石塊,爬上枯井之時,天色已然暗了下來。
方才一番搬石拋土,六位少年皆是灰頭土臉,滿身狼狽,比起這身上的疲憊,今日的駭聞異見更讓他們內心震動、百感交集。
“這三個小孩兒.”“帶回雪月樓,明早送到官府,剩下的,交給他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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