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魔鬼,已經來過了……
賀翊捏著一把無人發覺的冷汗,端著滿是瓷碗碎片的呈盤,走過花園,正準備行上長廊,前去後廚,迎面便撞上了棕色長衫的年輕男子。
那男子長相斯文,瘦弱白淨,一副書卷氣的模樣。若是不知曉其品性之人,定要為其斯文的外表所欺騙,可賀翊知曉,這並不是善茬,當下極為恭敬地行了一禮,“二公子!”
這棕色長衫的男子正是賀予。
“唷……這麼晚還在外面遊蕩啊!”果不其然,賀予一見他便快步行了過來,斯文白淨的臉上瞬間湧上些許譏諷,“去幹嘛了?”
“閒來無事,便去後廚看了看。”賀翊退避到一邊,讓出主路,低頭道。
“你倒是清閒!”賀予冷笑了兩聲,朝前行去。
賀翊聞到他身上傳來了極淺極淡的白玉蘭酒香,當下頓了一下腳步。不料這一頓,賀予卻忽然轉頭,抓住了他的肩膀。
“你怎麼回事?今日行禮不用跪禮嗎?”
弟子之間行禮,本就無需跪拜。連賀府嫡長子——皇族聖上欽點的世子——賀雲,也未要求同門弟子行跪禮。這賀予,顯然是在故意刁難。
不過知曉他一向如此,賀翊也未意外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當下屈膝,將呈盤放置於地面,伏地恭敬地跪拜在地,“二公子好!”
禮數週全,本已無刺可挑。
可賀予忽然一腳踩上賀翊的肩頭,極為囂張道,“本公子現在很不好!你先幫本公子把鞋擦乾淨!”
如此故意的欺侮,便是賀翊這般言行謹慎之人也難忍怒氣,當下淡道,“賀二公子,請自重!”
“怎麼?不願意?”賀予踩住賀翊肩頭的腳愈發用力,滿臉不屑,“你還真把自己當賀家人了?要不是當年,雲星那個賤人將你帶回了賀家,你早死了!狗東西!”
“侮辱主母,乃是重罰!”賀翊皺起眉頭,咬牙道。
“哦?我就侮辱了,怎麼了?雲星都死了多少年了?還佔著主母的位置不放!一個死人而已!”賀予一腳將賀翊踩倒在地,滿臉猙獰。
“隔牆有耳!世上哪有不漏風的牆呢?”那股淡淡的白玉蘭酒香縈繞在鼻尖,賀翊心下有了計較,意有所指道。
“怎麼?難不成,你要去我爹面前告發我?”賀予仰頭狂笑,用腳尖碾了碾賀翊的肩頭,“你覺得……他是信你,還是信我?嗯?”
賀予此番言辭雖囂張跋扈,卻並未再行辱罵賀府主母。賀翊意外地皺起眉頭,故意試探道,“聽聞三公子已順利進入‘鴻’,真是年少有為!”
聞言,賀予拿開了踩在賀翊肩頭的腳,嗤笑兩聲,“運氣而已,有什麼好炫耀的!不過是哥哥死了,趕著去送死罷了!”
若是往常,賀予定要將賀雲、賀罄、雲星大罵三百遍,今日卻……
賀翊狐疑地看著面前的賀予,眯了眯眼。
對方卻斜睨了他一眼,冷哼兩聲,“本公子今日忙,便放過你!”隨後,便轉身大步走去。
賀翊伏在原地,盯著那個背影漸行漸遠,最終消失在夜色中,扯出了一抹譏諷而冰冷的笑。
你……到底是誰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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