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冥感覺有股熱流從劍脊竄入經脈,那是千仞雪的氣息——他曾在天使聖劍認主時感受過,是她留在劍中的殘魂,此刻正順著劍身湧入他的識海。
“唐冥。“千仞雪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,帶著記憶裡的清冷,“用你的雙生武魂,引動天使冥想法與鬼影迷蹤心法的雙迴圈。
記住,羅剎神最畏懼的,是光明與黑暗的交融。“
唐冥閉上眼睛。
他能清晰感覺到兩股力量在體內流轉:白天修煉的天使冥想法如烈日,夜晚運轉的鬼影迷蹤心法如深淵,此刻在心臟處交匯成旋轉的陰陽魚。
他的面板泛起金黑相間的紋路,左手指甲變成龍鱗,右手掌心浮現出昊天錘的虛影。
當他再次睜眼時,“星月之心“的劍身同時泛起金光與幽藍。
胡列娜的表情第一次出現慌亂,她想後退,卻被某種力量釘在原地。
唐冥揮劍,這一次的星軌不再是單一的璀璨,而是金與藍交織的漩渦,所過之處黑霧被撕成碎片,露出後面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的樹林。
“這不可能...“胡列娜的聲音裡混著羅剎神的驚惶,“雙生武魂...怎麼可能同時容納兩種極端力量...“
唐冥沒有回答。
他望著胡列娜被星軌劃傷的手臂——在黑霧退去的地方,露出了一點粉白的面板,像雪地裡初融的冰。
他握緊劍,劍身的光芒愈發耀眼,連雲瑤的星月領域都被映得發亮。
神聖守護者的鎖鏈重新泛起金光,幽影脖頸的黑紋開始消退,眼神逐漸清明。
胡列娜顫抖著抬起手。
她的指尖原本該是粉色的,此刻卻黑得發亮,但在接觸到那道金光的瞬間,竟有血絲從指縫滲出。
她望著自己的手,又望向唐冥眼中的光,突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。
“原來...這就是你藏起來的底牌。“她的聲音裡,羅剎神的雜音淡了許多,“阿冥,你知道嗎...我等這道光,等了整整十年。“
黑霧突然瘋狂湧動。
唐冥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地下鑽出,那是比之前更濃郁的死氣,連“星月之心“的光芒都被壓下三分。
胡列娜的表情再次被黑霧覆蓋,她的狐尾重新化作黑龍,張開巨口咬向唐冥咽喉。
“小心!“雲瑤的月刃擦著唐冥耳畔飛過,擊偏了黑龍的攻勢。
唐冥趁機衝上前,“星月之心“抵住胡列娜心口。
他能感覺到劍刃下的心跳——雖然微弱,卻還在跳動,一下,兩下,像敲在他心尖上的鼓點。
“娜娜,我不會讓你輸。“他低喃著,掌心龍紋與劍上的冥界符文同時亮起,“就算你體內的是羅剎神,我也要把你搶回來。“
胡列娜的身體突然僵硬。
她的瞳孔深處,有極淡的金芒閃過,像流星劃過永夜的天空。
唐冥的“星月之心“發出更耀眼的光,這光芒比之前更盛三分,連周圍的黑霧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邊。
胡列娜望著那光,原本扭曲的面容逐漸平靜,她伸出手,輕輕碰了碰唐冥的臉頰。
“阿冥...“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,“這道光...真暖。“
就在這時,遠處傳來地動山搖般的轟鳴。
唐冥轉頭,看見西北方的天空被染成血紅色,那是隻有頂級魂獸獻祭時才會出現的天象。
而在那血雲之下,有一道比黑霧更陰鷙的氣息正在逼近,連“星月之心“的光芒都為之一滯。
胡列娜的眼神再次被黑霧籠罩。
她猛地推開唐冥,狐尾捲起他拋向雲瑤的方向。
唐冥在半空轉身,正看見她仰起頭,對著血雲的方向發出尖銳的嘶鳴,那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癲狂與解脫。
“來了...“她的嘴角咧到耳根,黑血順著下巴滴落,“真正的遊戲,現在才開始。“
唐冥落地時踉蹌了兩步。
他望著胡列娜懸浮的身影,看著她身上的黑霧與血雲連成一線,突然想起千仞雪臨死前說過的話:“神位傳承,從來都不是恩賜,是詛咒。“此刻他終於明白,胡列娜身上的,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更可怕的詛咒。
“星月之心“在他掌心發燙。
他望著胡列娜眼尾未被完全侵蝕的金芒,握緊了劍。
不管來的是羅剎神本體,還是更恐怖的存在,他都不會退——就像當年在諾丁學院被人圍住時不會退,在星斗大森林面對十萬年魂獸時不會退,在武魂殿山門前抱著千仞雪的屍體時不會退。
這一次,他要護的,是那個曾在月下給他烤兔腿,說要在他神裝披風上繡小狐狸的姑娘。
血雲越來越近。
胡列娜的身體開始透明,彷彿隨時會被血雲吞噬。
她望著唐冥,突然笑了,那笑容裡沒有癲狂,只有釋然,像終於等到了什麼。
“阿冥...“她的聲音飄過來,混著血雲的呼嘯,“記住...羅剎神需要的...是雙生武魂的血...和天使之血...融合...“
唐冥的瞳孔驟縮。
他終於明白鬍列娜之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。
而就在這時,他感覺到“星月之心“的光芒突然暴漲,那是千仞雪的殘魂在燃燒,是天使神位最後的力量在覺醒。
胡列娜望著那光,臉色微變,眼底的黑霧第一次出現了動搖。
血雲已經籠罩了整片天空。
唐冥握緊“星月之心“,望著胡列娜,輕聲說:“娜娜,等我。“
他的聲音被血雲的呼嘯淹沒,但胡列娜一定聽見了——因為她的嘴角,又勾起了那抹極淡的笑,像千仞雪臨死前那樣,像在說“這就對了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