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趙秋這廝死活就不願意七文錢一斤賣我,哎……!”
姚尚書衝著邰老大儒苦笑,伸出了一隻手來:“給小陳大人送禮?我還尋思邰老能施捨我二十一文錢……別這樣看我,我承認我曾經也是意氣風發的探花郎!”
“可現在呢?我也是堂堂禮部尚書啊!
“禮這個東西我自然是比誰都懂的,可那又如何?”
“在飢寒面前,禮……算個屁!”
“我這個官如此,可想而知,咱大周朝的百姓……你們覺得他們餓的要死不活的還會遵循那狗屁不是的禮麼?”
“我很擔心啊!”
“當百姓們不講禮的時候就晚了!”
“你和他們講什麼都沒有用了!”
姚尚書距離那臺子很近,他這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,其實也是他肚子裡的牢騷。
這番話落在了陳小富的耳朵裡。
他看向了停止磨墨的秦文奇,秦文奇一臉苦笑,低聲說了一句:
“禮部尚書姚唐,長樂四年探花,常年兜裡比臉還乾淨。”
這便是事實,而非姚尚書浮誇了。
監察院成立以來,還真沒有將禮部和工部納入監察的範疇。
老鬼給他的名錄裡,這兩個部,一個人的名字都沒有!
大周女皇陛下對邦交併不在意。
自從在舊都集慶與四國簽訂了那份《集慶合約》之後,她根本就沒派禮部的官員前往四國建立外交鞏固與四國的關係。
對於四國在薊城設立的外務司,她也從來不會主動召集那些外務司的官員問問各個國家的情況。
一國皇上不重視外交,這便導致禮部在六部中的存在感極低!
以至於在這六部之中,禮部的官員是最清閒的!
當官若無進取之心,清閒當然是個極好的差事,可這是建立在能按時拿到月俸的基礎之上。
大周國庫空虛,禮部的官員就最倒黴。
他們已經有足足半年沒有拿到俸祿了!
又沒有別的銀子進賬,這帝京居大不易,便讓禮部上下的官員們一個個很難受了。
據說六部之中,唯有禮部的官員最瘦,還沒有一個胖子!
原本禮部尚書姚唐是希望禮部左侍郎安旭、帝京新貴小陳大人的準岳父給他這女婿求求情,請小陳大人在陛下面前提一提禮部的困境——
陛下最怕就是這些官員向她要俸祿!
所以,陛下從來不會召見他這個禮部尚書,哪怕是齊國的徐老大儒帶著十二弟子前來,陛下也沒有召他一見,說說該如何安排。
陛下不說也不給銀子,這禮部哪裡有多餘的銀子來接待齊國使團?
所以,齊國六皇子齊玉夫在見過了鴻臚寺的客房和餐食之後,果斷的離開,住在了金水河畔的雲水間。
禮部都不需要監察院將其官員一網打盡都要面臨癱瘓了!
這讓他這個尚書情何以堪?
可偏偏安旭卻不接這差事,說……避嫌!
他安府倒是不缺吃喝,可禮部別的官員家裡當真是窮得揭不開鍋了啊。
所以,
“邰老徐老你們都知道禮部當下之境況,不瞞邰老,本官前來就是、就是想與小陳大人說幾句話罷了。”
就在這時,
定是那些回府取銀子的家丁們走漏了風聲,他們的身後忽有喧譁之聲傳來!
所有人回頭而望……
就在他們的視線中,有浩浩蕩蕩的人群向花溪小院湧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