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有人間隔多年向培提爾·貝里席提問,詢問他最終的追求是什麼,培提爾的回答必然是權力;但是,如果進一步詢問他,他該如何確保自己獲得權力,想必這一次培提爾給的答案會大不相同。
對於曾經的培提爾來說,依附於王權、一步步在體制內上行是自己獲取權力的方法,他出身卑微,必須要藉助更強者的力量、服務更強者,才能獲得來之不易的機會,事實也的確如此。
但是,隨著培提爾成為了一方封疆大吏,他與以前的自己完全不同了,曾經他依附別人、服務別人,現在,許多人要依附於他、為他服務,又得益於管理地方的需要,他真正擁有了自己的心腹、自己的班子,在太平年代,這些人是他處理政務的得力助手,而在亂世,這些人則能支撐他成為一方霸主……乃至競逐天下。
對於培提爾而言,如今身邊的這支軍隊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,勞勃死後的這幾年自己能夠南征北戰、縱橫狹海兩岸,靠得就是這接近兩萬的軍隊、官僚與支持者。無論這些人是密爾人還是谷地人,也都是自己從密爾總督時代就開始扶持、培養的,為了他們,培提爾不知道花費了多少資源與心思,動用了多少人脈與關係,其中可謂傾盡了自己的心血。
當然,最後的結果也對得起這番付出,他們的利益完全和自己的利益繫結在一起,他們成為了自己權力最為堅實的基石。只要這些人還在,無論自己到什麼地方、站隊哪一股實力,都將沒有人可以忽視自己,這也是培提爾敢於四處轉戰的根本。
所以,培提爾對自己的直屬力量,就如珍惜自己的身體一般珍惜他們。
如果是曾經的培提爾,他可能會為了達成一個目的把任何事物都當做可以進行交換的代價——反正那些東西本就不是他的——而現在,他已經不敢這麼幹了,他手上現在握著的這些籌碼,如果沒了,就是真的沒了。
當然,培提爾也可以做出賭博,就像回兵君臨那次一樣去賭丹妮莉絲的勝利,這樣他就可以獲得十倍百倍的回報,自己的家族也能成為王國內真正的高門貴族。曾經,他就是帶著這樣的想法,為龍女王出謀劃策,協調關係,可隨著戰局現在的發展,他不由地對丹妮莉絲能不能獲得勝利產生了極大的懷疑。
以前,他以為有著巨龍、有著南境的支援、有著東方浩浩蕩蕩的大軍,龍女王必然獲得勝利,可現在看來……
“達克蘇斯。”
“大人?”
“馬上去通知前隊的羅索,讓他穩固好陣線,做好後退的準備;做好後告訴我,我們很快就要撤離戰場了。”
因此,培提爾如今已不願去賭了,要是他的屬下全都損失在這裡,他自己未來就會變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人,誰都能要了他的命。
“讓前面的人都快一點,讓那些草原蠻子和東方步兵頂在前面吧。”培提爾想了想,他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,反正只要自己手上還有人,龍女王就不可能對他怎麼樣,這年頭,手裡有力量就什麼都好說,沒有力量,別人只會把你當個屁。
“去通知大營,趕快收拾東西南下,我們在約定的地點集合,必要時可以丟棄部分輜重和財物,我們得加快速度了。”
隨著小指頭下達命令,他的軍隊也逐漸開始退卻,而可苦了那些伴隨的東方步兵,幾乎是在培提爾停止進軍的下一刻,他們就遭遇了敵人的迎頭痛擊。
胡戈的精銳們在甲冑與訓練上都碾壓了這些東方人,幾乎是在一瞬間,他們就損失慘重,搖搖欲墜的戰線也變得更加鬆動。
“胡戈大人,那個小指頭正在退卻,我們需要進一步追擊嗎?”眼見戰局開始變化,艾迪向胡戈問道。
“不用理他,他選擇在這時候冒險退卻,必然是篤定我將把擊敗女王放在第一位,事實上他的判斷確實正確了;讓我們把注意力放在女王的大軍上吧,我雖然想找機會擊敗培提爾,但他可不是這場會戰的最終目標,機會,總能找到的。”語畢,胡戈開始對軍隊開始新一輪的調整。
“那個該死的投機者!”
在空中觀察戰場的丹妮莉絲立即注意到了這一幕,她把小指頭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。這個人曾經為自己出謀劃策、給了自己勝利的希望,女王也很器重小指頭,將最重要的預備隊託付給他;可是,現如今,他居然又親手掐滅了這縷希望。因此,女王又怎麼不想立刻騎著巨龍飛到低空,把這個混蛋化為灰燼呢?只可惜,確如培提爾所說,她現在對此做不了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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