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京,夜色漸深。
教坊司,一間裝飾典雅的房間內。
琯琯斜倚在軟榻上,臉色蒼白,不時發出一陣低低的咳嗽。
旁邊的侍女端著一碗藥湯,滿臉關切地看著她:“小姐,您身子不好,還是把藥喝了吧,別拖著。”
琯琯擺了擺手,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倔強:
“沒事,不過是小病罷了。”
看到小姐這副模樣,侍女心中既無奈,又心疼,嘴裡小聲抱怨著。
“沈將軍也真是的,還武相府的二公子呢?”
“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。”
“明知道小姐你身子不適,非要小姐你吹簫一首。”
聽到侍女的抱怨,琯琯臉上,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。
“他們是豪門公子哥,哪裡會體諒我們這些貧苦之人?”
“好了,我累了,想睡一會兒,你先下去吧。”
說罷,琯琯臉上露出濃濃的疲態,似乎昏昏欲睡。
侍女猶豫了一下,見琯琯態度堅決,只好低聲應道:“那小姐好好休息,奴婢就在門外,有事隨時喚我。”
說罷,她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,關上了門。
房間內恢復寂靜。
只有油燈,發出滋滋滋的聲音。
琯琯的眼神,卻驟然變得清冷起來,暗含一絲深邃的神采。
她直起身子,從袖中取出一枚傳音玉簡。
指尖輕觸,玉簡中傳來一道清幽的女聲:
“即刻前往通州,伺機而動,霍家遺孤之事,不可有失。”
這聲音的主人,琯琯非常的熟悉。
正是白蓮聖女——顧幽蘭。
琯琯聽罷,冷笑一聲,將玉簡隨意丟在一旁,完全沒有要去通州的架勢。
“顧幽蘭,你想摻和霍家遺孤的事,那就自己去。”
“憑什麼要我幫你火中取栗?”
琯琯喃喃自語道,臉上露出一抹濃濃的輕蔑。
不過,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。
在她眼底之中,潛藏著一抹極深的忌憚。
連續兩位候補聖女,折損在玉京之中。
雖然明面上,都是朝廷乾的。
但是誰知道,這裡面有沒有顧幽蘭這位聖女,在暗中推波助瀾?“顧幽蘭,你想騙我暴露身份?”
“沒門!”
“我好不容易,才弄到琯琯這個名妓的身份,正是滲透玉京豪門貴族的時候,哪有時間去通州?”
琯琯心中,呢喃一聲。
為了琯琯這具肉身,她可是費了不少心思,將其煉化為自己的化身。
憑藉著教坊司名妓的身份,這些天,她已經成功接近了不少豪門貴族。
暗中蒐集情報,鋪設自己的勢力網。
霍家遺孤雖是大事,但對她而言,遠不如眼前的利益來得實在。
就在此時,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。
琯琯眉頭緊皺,皺出一個深深的川字。
原本俏麗嫵媚的臉色,瞬間變得猙獰,如同來自九幽的魔鬼。
“呵,還挺頑強。”琯琯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冷笑,聲音裡透著刺骨的寒意。
她能清晰地感知到,一絲微弱卻異常執著的求生意志,正從靈臺深處源源不斷地湧出。
這是這具身體原主的魂魄殘念,試圖奪回肉身的控制權。
這幾日來,如同跗骨之疽般,死死糾纏。
感受著靈臺之中傳來的刺痛,琯琯咬牙切齒。
“找死!”
一聲厲喝落下,琯琯眼中寒光乍現,纖纖玉指如穿花蝴蝶般快速掐動法訣。
隨即,一朵幽暗的蓮花在她指尖綻放,散發出森冷的氣息。
“鎮!”
隨著一聲輕叱,蓮花虛影化作一道黑芒沒入眉心。
剎那間,那股反噬之力如同被冰封般凝固。
靈臺深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哀鳴,琯琯的魂魄不甘地掙扎著,最終如同風中殘燭般漸漸熄滅。
琯琯長舒一口氣,修長的手指輕輕揉按著太陽穴,眼中閃過一絲輕蔑:“一個下九流的戲子,想跟我爭?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。”
她深吸一口氣,平復了氣息,看向窗外的夜色,目光深邃,不知道在盤算什麼
……
翌日,清晨。
王府,花廳。
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,映得廳內一片明亮。
方恆剛剛用完早膳,手中端著一盞清茶,正細細品味著今年新貢的雲霧茶。
忽然,他眉頭微動,察覺到腰間的御鬼袋中傳來一絲異動。
神念一掃,探入御鬼袋中,頓時感受到一股強橫的氣息。
火蠻子,突破了!修煉《五鬼通幽經》多日,困在第四境瓶頸多年的火蠻子,此刻終於打破桎梏,晉升第四境了。
哪怕隔著御鬼袋的封印,方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,火蠻子那如同驚濤駭浪般的興奮與激動。
彷彿一頭被困許久的猛獸,終於掙脫了牢籠。
“主人!”
火蠻子的聲音在方恆腦海中炸響,戰意昂揚如烈火。
“請讓我與土行孫一戰!”
“今日定要好好收拾這老傢伙,讓他知道什麼叫作拳怕少壯!”
這囂張的叫囂,讓方恆嘴角微微抽搐,臉色變得頗為古怪。
火蠻子這傢伙,真是莽撞,剛突破第四境,就迫不及待地要找土行孫較量。
他可是清楚記得,前不久火蠻子挑戰土行孫時,被對方一頓胖揍,打得灰頭土臉,直接自閉了好幾天。
如今剛剛突破,又要往槍口上撞,實在是勇氣可嘉。
不過,方恆向來吃瓜不嫌事大。
見火蠻子如此鬥志昂揚,他反而來了興致。
他眼中閃過一絲玩味,放下茶盞輕笑道:“有意思。”
“孤允了,火蠻子,你可別後悔。”
說罷,方恆起身,走向王府深處的修煉靜室。
這靜室乃是他專門用來閉關修行之地。
四周佈滿了防禦與隔音陣法,哪怕裡面打得天翻地覆,外界也不會察覺半分動靜。
來到靜室中央,方恆隨手一揮,啟動陣法。
青石地面上頓時亮起繁複的陣紋。
一層淡淡的光幕升起,將整個房間籠罩其中。
他拍了拍御鬼袋,低喝一聲:“出來吧!”
兩道黑氣從御鬼袋中竄出,落地化作兩道身影。
左側是火蠻子,身形高大,滿頭赤發如烈焰般跳躍,周身隱隱有火光流轉,氣息比以往更加狂暴。
顯然突破第四境後,他的控火能力,得到了極大提升。
右側則是土行孫,身形消瘦,一雙三角眼中,透著幾分老道與不屑。
方恆似笑非笑地看向土行孫,戲謔地說道。
“土行孫,火蠻子說你不堪一擊,今日想好好教訓你一番。”
土行孫聞言,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一抹冷笑。
他眯起眼睛,目光掃過火蠻子,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:
“哦?主人,火蠻子這小子又飄了啊。”
“剛突破就敢在我面前叫囂,看來上次揍得還不夠狠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還請主人允許我再給他上一課,讓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!”
火蠻子一聽這話,頓時火冒三丈,瞪著土行孫吼道:“老東西,上次是我大意,才讓你佔了便宜。”
“這次我突破第四境,定要讓你跪地求饒!”
火蠻子戰意昂揚,他可是第一個跟著主人的靈鬼。
論地位,當然是三鬼之首。
今日,他就要奪回自己的位置。
“哈哈哈!”
土行孫仰頭大笑,笑聲中滿是不屑。
“火蠻子,口氣不小啊。”
“來來來,別光說不練,爺爺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,什麼叫薑還是老的辣!”
見雙方火氣十足,針鋒相對,方恆的興致越發高漲,淡淡道:
“既然如此,那就動手吧。”
“不過,孤有言在先,不可下死手,點到為止。”
轟!話音未落,火蠻子已率先發難。
他手中法訣一掐,周身火光大盛,熾熱的靈力化作一條火龍。
這白色火龍張牙舞爪,熱浪滾滾,彷彿要將整個靜室焚燒殆盡。
突破第四境後,火蠻子的控火之術,顯然更上一層樓,威力比之前強了數倍。
火龍所過之處,青石地面被灼出焦黑痕跡。
然而,土行孫絲毫不慌。
他冷哼一聲,腳掌猛踏地面。
一圈土黃色光芒自他腳下擴散開來。
剎那間,靜室的地面彷彿活了過來,泥土翻湧,化作一堵厚實的土牆擋在身前。
火龍狠狠撞上土牆,發出一聲轟鳴。
火光四濺,卻未能撼動土牆分毫。
“雕蟲小技!”土行孫不屑一笑,身形一閃。
瞬間,整個人遁入地下,消失無蹤。
這是他最擅長的遁地之術,快如鬼魅,讓人防不勝防。
火蠻子見狀,眉頭一皺,厲喝出來“藏頭露尾的,有種出來正面一戰!”
他雙手一拍地面,熾熱的靈力灌入地下,試圖逼出土行孫。
地面頓時變得滾燙,熱氣蒸騰。
彷彿整個修煉靜室,都變成了火山口一般。
空氣中,都瀰漫著火星子。
就在此時,火蠻子腳下的地面猛地裂開。
土行孫如同一條土龍般竄出,手中握著一根土黃色長矛,直刺火蠻子胸口。
這一擊迅猛無比,帶著一股厚重的大地之力,矛尖未至,氣勢已然壓得火蠻子呼吸一滯。
“來得好!”
火蠻子不退反進,雙拳上面,燃起熊熊烈焰。
迎著長矛,便是奮力一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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