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喬宇杉深思的,不只是時晶晶今後的角色,還有陳家老宅,瞞是瞞不住的,遲早得面對。
事實上,離婚那天他就不計劃瞞,這些年,受夠這種卑躬屈膝,明明是自己拿父母房子的拆遷款明媒正娶的許諾,卻老覺得自己是她家的上門女婿,不,是陳家的上門女婿。
陳中寰說得好聽,將寰宇酒店送他作結婚禮物,當初不過是個半死不活的破三星快捷酒店而已。如果非要說自己這些年的財富源於寰宇酒店,那這幾年交給寰宇集團的利潤,也早把欠他們的情還了。
去他的乾爹,親爹都沒了,要什麼乾爹。
他給許諾發微信:“最近抽時間回趟老院吧。”自那天從民政局分手,他再沒給她打過電話。
等了一會兒沒有回覆。
他反覆撥出許諾的號碼,又即刻掛掉,來來回回幾次,倒不是不好意思打,而是冷靜幾天後,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話。
於是電話打給了陳中寰。
“宇杉,什麼事?”陳中寰每次接電話都是這句話。
“爸,這幾天哪天晚上有空?想回看看您。”這一刻,連喬宇杉自己都意識到,這個“爸”字他喊得不如以前自然。
要不說溜鬚拍馬也是一種技能,不是人人都能隨時隨地隨心地阿諛奉承他人。
“這周我不在春城,下週吧,下週一二晚上都行,我讓家裡給你們做手擀麵。”
喬宇杉聽著彆扭,手擀麵的感動是有的,但不多。
當下一些事情,當你鼓起勇氣想去做,往往會有意料之外的狀況發生,輕易打斷你的勇氣,再想去做,可能就是推脫和逃避。
喬宇杉也如此,沒料到陳中寰這周不在家,滿腦子迎接暴風雨的勇氣,輕易被時間截斷,也許是被手擀麵活了稀泥。
此刻有電話打來,是許諾。
手機震動了半天,他才接。
“你響電話有什麼事?”許諾很客氣。
“也沒什麼,給你發微信沒看?”
“沒呢,在會場靜音。你說吧,什麼事?”
“本來想叫你這兩天一起回趟老院,剛才給爸打電話,他說這周不在。有機會再說吧。”這個“爸”字現在從喬宇杉嘴裡說出來,是越來越彆扭。
“行,我知道了,那隨後再說吧。”許諾匆匆說完便掛了電話,毫不留戀。
喬宇杉心裡空空的,電話又震動,還是許諾,“那個,這周我有點忙,下週就搬家,你回家住吧。”
“哦,沒事,你住著吧,我在酒店住挺好。”話音剛落,喬宇杉就覺得哪裡不對勁,雖然離婚協議上寫著婚內財產平均分配、各佔一半,但是上次他倆商量好的,大平層給許諾留著,他再隨便買一套就行,怎麼好好的要搬家?
算了,也許是離婚了,許諾不喜歡再呆在這個房間裡。可是這麼短的時間他能搬哪去?喬宇杉還是習慣性幫許諾考慮問題。
……
深夜的丹湖大平層,零星亮著幾扇落地窗,那些白天看起來五顏六色的窗簾,在夜晚只鑲嵌著一種顏色,那是等待親人回家的溫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