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離那場師徒間的手談已經過去幾天了。
緋村劍心見到了自己名義上的四師妹,大明帝國的公主,朱秀榮。
十四歲的少女身著淺粉宮裝,眉眼間尚帶著稚氣,卻因自小養在深宮,眉宇間藏著一絲皇家氣度。
尋常人家的女子這年紀早已議親,可她是當今聖上朱佑樘的獨女,又自幼體弱,向來被疼寵著,倒活得比尋常閨秀自在些。
見到緋村劍心這位“二師兄”時,她只是禮貌性地福了福身,目光卻立刻被他身後的五小隻吸引了去。
“這便是二師兄你的弟子?”朱秀榮繞著五個少年轉了兩圈。
五人雖然只比朱秀榮小几歲,但是少年時期,女子生長發育本就比男孩子早,五小隻的個頭比朱秀榮矮多了。
臉上還帶著少年人的青澀,偏生被紅蓮院的規矩養得時刻板著臉,一副小大人模樣。
朱秀榮越看越覺得有趣。
尤其愛聽他們恭恭敬敬地喊“師姑”,那聲線裡的認真,比宮裡人一口一個“公主殿下”更讓她歡喜。
主要是一種新奇感。
“既然師妹喜歡,便勞煩師妹多照拂他們幾日。”
緋村劍心順水推舟,將五小隻的“教導權”交了出去。
他樂得清閒。
正好趁此機會逛逛這變化頗大的京城,看看師父太淵口中“改天換地”的謀劃,究竟在市井間留下了怎樣的痕跡。
俗話說,京城裡,瓦片砸下都有可能是位七品官。
或許過於誇張,但是很明顯,京城裡,達官顯貴眾多,加上遠親表親什麼的,就更多了。
人一多,就容易出現各種訊息。
京城裡的路比他記憶中寬了數倍,馳道上車馬往來如梭,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裡,裹著南腔北調的吆喝。
緋村劍心一身日式裝扮在人群中不算突兀。
京城本就有各國使臣商人,番邦人士隨處可見,只是他那張過於俊朗的臉,總引得路旁少女偷偷抬眼。
…………
酒樓。
一向是探聽訊息的好場所。
很多或真或假的訊息都會在這裡被傳開。
他信步走進,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酒館裡人聲鼎沸,酒氣混著醬肉的香氣撲面而來。
跑堂的夥計穿梭於桌椅間,吆喝聲此起彼伏,而酒桌旁的食客們,三言兩語間便將京城的大小事抖了出來。
當然,其中真假幾分,就不得而知了。
其中,被提到最多的是“護龍山莊”這個名字,聽說是當今聖上的皇叔所立。
皇叔朱建武武藝非凡,一手【龍蛇合擊】曾擊斃多為罪惡滔天之輩。
緋村劍心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頓。
朱建武?龍蛇合擊?
這名字和功夫,竟與他記憶中某個身影重合了。
可那人怎麼會成了大明皇叔?
以緋村劍心現在的眼光智慧,自然知道,這朱建武的存在完全是對當今大明皇帝地位的一種隱患,怎麼還建立了什麼“護龍山莊”?!
轉念又一想,或許是暗地裡有什麼交易。
他眉頭微蹙,轉念又釋然。
天家皇室裡的交易與制衡,從來不是外人能看透的,緋村劍心不再深究。
然後又聽到了很多讀書人在說著“陽明先生”這個名字。
只是這些讀書人不是一致的讚揚,反而對這位“陽明先生”的一些理論學說頗多爭議。
在仔細的聽了一會兒後,緋村劍心這才回過神,這位“陽明先生”就是那位王守仁。
先天之境,神妙無窮,緋村劍心只是摸索出一些來,但是他的心神力大漲,足以讓他回憶起十幾年前的那位王守仁。
想起他清瘦的身影,緋村劍心好奇這王守仁提出了什麼理論,當下凝神細聽。
“那王陽明的學說,簡直是離經叛道!”一個戴方巾的書生猛地拍了下桌子,酒盞裡的酒晃出大半,“‘心外無物’?這豈不是說,天下萬物都由心而生?荒謬!”
對面一個青衫書生立刻反駁,“兄臺此言差矣!陽明先生在龍場悟道,其《教條示龍場諸生》字字珠璣,豈是你我能妄議的?”
“哦?那你倒說說,‘心外無物’究竟是何道理?”方巾書生冷笑,“南山的花樹自開自落,難道沒了人看,它就不算花樹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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