臘月寒風如刀，颳得紫禁城琉璃瓦上的積雪簌簌作響。
御書房內卻暖意融融，銅鎏金炭盆中炭火噼啪。
殿內的懷恩卻喜上眉梢，一張老臉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，眼角的皺紋堆疊如菊。
“萬歲爺，劉閣老正在外面候著呢！”
“劉吉？……傳。”
朱佑樘頭也不抬，指尖仍摩挲著金印邊緣的波斯紋樣。
“諾！”
懷恩倒退三步轉身。
御書房內。
御書房內，鎏金炭盆噼啪作響。朱佑樘忽然將金印舉到窗前細看，冬日慘淡的天光透過萬字欞花窗，在那方寸之地上投下細密光斑。
內閣首輔劉吉，兵部尚書馬文升在殿裡候著。
雖說沒有發出聲音，但兩人目光交匯間的喜色是抑制不住的。
這也是馬文升難得的看劉吉順眼的時候。
這方金印看起來完全沒有弘治皇帝朱佑樘自己桌上的玉璽大方、華貴、皇威，但是朱佑樘依然是翻來覆去的瞧著。
“啪！”
把金印往桌上一拍，朱佑樘臉上的笑意盛開：“兩位愛卿真是給了朕一個天大的好訊息，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吶！哈哈……”
龍顏大悅間，腰間玉帶扣上的和田玉墜也跟著輕晃。
劉吉小眼睛一眯：“雙喜？”
他這半年來一直記著朱佑樘之前和他的密談，要他在年底前拿回哈密，所以一直忙著這件事情，對於京城裡面的訊息的確是有些滯後了。
“劉閣老有所不知。”
老宦官懷恩笑著說道：“皇后剛剛在一月前為萬歲爺誕下一位皇子，您這邊就傳來了喜訊。看來這位皇子的到來是天命所歸，一出生就有外邦來降。”
說著還拱手朝著朱佑樘拜了拜，以示恭喜。
什麼！？
竟錯過了此等事！
頓時，劉吉和馬文升齊賀道。
“老臣恭祝陛下喜得龍子，我大明江山千秋永固！”
“微臣恭祝陛下！”
朱佑樘抬手虛扶：“好啦好啦，兩位愛卿的功勞，朕不會忘記。”然後神色一正，“現在，你們來說一說是怎麼收回哈密金印的。邊軍傷亡幾何？”
一聽朱佑樘終於問到了自己等人的得意之處，兩人對視一眼，還是馬文升站了出來。
“陛下，此次並無一人傷亡，乃是不戰而屈人之兵！”
朱佑樘劍眉一挑，凝聲問道：“馬尚書此話當真？？”
“微臣不敢欺君！”馬文升回答鏗鏘有力。
朱佑樘正身：“細細道來。”
馬文升眼角一瞥劉吉，看其並無答話之意，看來是想把這個表現的機會留給自己；饒是平時看不慣劉吉的他，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絲感激之情。
“陛下容稟，此前劉閣老來尋微臣，仔細研究哈密、瓦剌、吐魯番之間的關係，還找了西行的商客打探訊息……”
一番侃侃而談，長篇大論。
從西北各方勢力之間的齷蹉，主事人的脾性，季節性的天氣變化引發的民憤……
馬文升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口才還是很好的，不像其他幾位尚書說的就知道抽刀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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