咕嚕!咕嚕!……
竹筒裡的水順著喉嚨滑下。
林平之感覺自己像是乾涸已久的河床,終於迎來了久違的雨水。
那清涼的水流滋潤著他的喉嚨,彷彿讓他整個人都活了過來。
然而,此刻的他蓬頭垢面,衣衫襤褸,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,活脫脫一個流浪乞丐的模樣。
他的臉上沾滿了泥土和灰塵,頭髮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,身上的衣服早已破得不成樣子,布條隨風飄動,腳上的鞋子也磨破了底,腳趾頭露在外面,沾滿了泥土和血跡。
雙手粗糙不堪,指甲縫裡滿是汙垢,掌心的老繭和傷痕顯示著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艱辛。
剛剛,他被一個無禮的農婦指著鼻子謾罵了一頓。
那農婦見他衣衫破爛,以為他是個偷雞摸狗的乞丐,便毫不客氣地呵斥他,甚至拿起掃帚要趕他走。
若是換成尋常江湖人士,只怕早已手起刀落,砍殺了這侮辱自己的人,哪管對方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?
可林平之做不出來。
從小,父親林震南就教導他,出門在外,與人為善,與己為善,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。
林家的家訓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.
即便如今家破人亡,他依然保持著那顆仁善之心。
所以,即便被那農婦侮辱,他也只是默默低下頭,轉身離開,沒有一句反駁,更沒有動手。
喝完水後,林平之緩過神來,靠在大青石旁。
感受著身體不再那般焦渴,聞著岸邊青草混合著水汽的獨特味道,他不禁回想起最近半月的遭遇,悲從中來,眼眶瞬間變得通紅。
半月前,他還是福州最大的鏢局——福威鏢局的大少爺。
平日裡出行,隨從十餘人前呼後擁,牽著獵犬、架著蒼鷹,一副意氣風發、好打不平的模樣。
卻在郊外的一家酒肆,為一個賣茶女出頭時,失手誤殺了青城派掌門餘滄海的兒子餘人彥,不想就此給自家招來彌天大禍。
回想起那個血腥的夜晚,林平之不禁咬緊牙關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隱隱有血絲滲出。
父親,母親!
眾多鏢頭,趟子手。
還有許多丫鬟、小廝、婆子。
總共一百一十餘口人!
原本熱熱鬧鬧、人聲鼎沸的福威鏢局,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人間地獄。
青城派的弟子如同惡鬼般闖入,見人就殺,血流成河。
父親林震南和母親王夫人被餘滄海擄走,其餘人無一倖免,全部慘死在青城派的屠刀之下。
林平之躲在暗處,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,卻無能為力。
他本想衝出去與敵人拼命,卻被父親的眼神制止。
父親的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與無奈,彷彿在告訴他:“活下去,為我們報仇!”
後來,林平之才明白,這一切並非因為餘人彥的死,而是青城派覬覦林家的家傳劍譜——辟邪劍法。
無論餘人彥是死是活,林家都難逃此劫。
林平之曾在福威鏢局的分局中,看見青城派的弟子偷竊自家的財物。
他本想趁兩人熟睡時殺掉他們報仇洩憤,但最終卻收手了。他想起父親的教誨,認為此行不夠光明磊落,有違俠義之道。
由於身上沒有盤纏,又不敢去鏢局分局拿錢,怕驚動青城派的賊子,林平之只好一路喬裝成乞丐。一來可以隱瞞身份,掩人耳目,躲避追殺;二來方便探聽訊息。
任誰也不會想到,昔日的富家公子,如今竟成了路邊的邋遢乞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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