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靜的書房裡,只有朱佑樘和懷恩兩人。
其餘宮女、侍衛皆在書房外候著,屏氣斂息。
書房內燭影搖曳,朱佑樘擱下硃筆,緩緩舒展筋骨。
隨著一陣清脆的關節聲響,他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片刻的舒緩。
懷恩見狀,連忙上前奉上一盞溫熱的參茶,眼中滿是憂色。
“萬歲爺,您該歇息了。“老太監聲音輕顫,“這已是今日批閱的第三十七份奏章了。“
朱佑樘接過茶盞,指尖傳來的溫熱讓他微微閉目。
片刻後睜眼,目光依舊清明:“大伴不必憂心,朕還撐得住。“
說著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。
“倒是今日的經筵,劉學士講的那段《資治通鑑》,讓朕頗有所得。“
懷恩欲言又止。
這位少年天子自登基以來,不僅恢復了每日早朝,更重開了午朝制度。
還要在每月逢三、六、九日還要舉行經筵講學,接著又開闢了文華殿議政,其作用是在早朝與午朝之餘的時間,與內閣共同切磋治國之道,商議政事。
食少而事繁。
這般勤政,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。
更好可朱佑樘本就因為幼年的冷宮生活,導致先天不足,身弱多病。
朱佑樘起身踱至懸掛的九邊輿圖前,修長的手指劃過北方疆界:“大伴你看,這亦力把裡、吐魯番、瓦剌、韃靼各部……“
指尖在幾個關鍵要塞處反覆摩挲。
“表面上看相安無事,實則……咳咳咳……“
話音未落,一陣劇烈的咳嗽突然襲來。
懷恩慌忙上前,卻被朱佑樘抬手製止。
待氣息平復,年輕的天子苦笑道:“自土木堡一役後,北虜便視我大明如病虎。雖不敢大舉進犯,卻時時在邊境試探。“
他轉身時,明黃色的龍袍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單薄。
“朕何嘗不想效仿太宗皇帝,親率大軍掃平漠北?可……“
手指重重點在案几上的軍報上。
“京營缺額三成,邊軍器械朽壞。去歲山西大旱,今歲河南水患。國庫……唉!“
朱佑樘越說越激憤不平,他勤政修德,想要把這千瘡百孔的大明給中興起來,甚至達到仁宣時期、永樂時期的輝煌。
可是他老子留下的攤子太爛了。
朝政紊亂,國力凋敝,朝堂上黨爭不斷,地方上貪腐成風,京軍疲憊不堪,邊防更是鬆懈……現實的困境卻如一座大山壓著。
下方的懷恩聽到朱佑樘的心跡,亦是想到了這幾年全國各地的災害。
成化二十三年,陝西地震,河南水災!
弘治元年,山東旱災,江蘇水災!
弘治二年,河南水災,華北旱災!
弘治三年,浙江水災,山西旱災,蝗災!
想想就是不寒而慄,在這連年的天災下,大明朝還能保證大局上的穩定,已是不可思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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