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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到軋鋼廠下工,林家福才遇到了哼著小曲兒,提著網兜飯盒的傻柱。
“柱子,你這是……注意影響啊!”
“家福哥,這都是剩飯剩菜,我中午剩下的,咱是窮人家的娃兒,沒浪費糧食的習慣!”
面對林家福的提點,傻柱是臉不紅氣不喘,穩得一塌糊塗。
“真的是剩飯剩菜?”
“我可跟你講,廠裡的領導們,可都是從艱苦歲月走過來的,他們眼裡可不摻沙子的!”
這會兒可不是十幾年後,更不是幾十年後。
這個時期的人,大部分都是很純粹。
那真的是眼裡容不得沙子。
“家福哥,領導們天天大魚大肉,我不過是順點邊角料,再說了,廚子不偷,五穀不收!”
“我們這行的規矩,你不懂!”
“你們這樣的規矩?那我倒是要回去問問家祿了!”
真當他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麼?
“家福哥,那啥,我保證,以後都不這樣幹了!”
被林家福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,傻柱也終於臉上掛不住了。
“柱子,你啊,算了,你自己好好想想吧!”
林家福忽然就沒了繼續跟傻柱說話的興致。
高廠長的確是在廠裡有招待,但林家福知道,每一次的招待,高廠長都從自己的工資裡把招待費給結清了的。
至於廠子裡的其他領導是怎麼個情況,林家福並不清楚,但見微知著啊。
如果是十幾年後,是李副廠長那會兒,林家福一句話都不帶說的。
林家福一腳腳踏車,沒說帶傻柱一程。
對於傻柱的做法,他是有些生氣的。
這人,眼裡只看到那點芝麻綠豆。
他現在是八級大廚,正式工,一個月三十幾塊錢的工資,買不起這點葷腥嗎?
可若是他的做法被人舉報了,一查一個準。
到那時,若是領導們直接上綱上線,他的工作都得丟。
林家福迴轉小院那邊,先給老母親拿了二十塊錢孝敬,然後將剩下的錢,給了二十塊錢秦淮茹家用。
結果,老母親抬手敲了敲桌子,道:“其他的錢呢?都拿出來,給淮茹拿著,你要用錢,就跟淮茹說!”
“媽,不用的,家福哥在外面肯定有應酬,身上不能沒錢!”
不愧是咱小媳婦兒,就是體貼。
“媽,我這周得請彪子、家寶和六斤他們吃飯,都約好了的!”
“那你也先把錢給淮茹,休息日的時候,再給你拿!”
宋愛華還是堅持己見。
在她看來,男人身上不是不能帶錢,但不能帶多了。
男人,必須得有個人管著。
林家福能咋辦?
老母親都這麼說了,他只能老老實實掏錢。
二十五塊五!
明面上,一個月的工資都在這裡了!
“還有!”
宋愛華卻是又敲了敲桌子。
“出差補貼呢?”
好嘛,忘了,老父親以前也出過差的。
所以,出差補貼這個東西,老母親是知道的。
“喏,最後的十塊了!”
林家福只能扣扣索索地將另一個口袋裡放著的十塊錢掏出來。
宋愛華這才緩和了臉色,然後跟秦淮茹傳授起拿捏男人的經驗。
“媽,我是你兒子,我,我,我才是啊!”
“邊兒去,整天沒個正形,明明比淮茹年紀大,還不如淮茹穩重!”
“等你什麼時候穩重了,你才是我親兒子!”
宋愛華是一點不給林家福留面子。
林家福只能鬱悶地去找小人精林佳瑩玩兒翻花繩,變著法兒地逗她,直到把人給逗得快哭了,才在老母親的雞毛撣子威脅下,帶著秦淮茹迴轉四合院。
“哥,你就不能不逗小穎麼?”
“嘿嘿,我故意的!”
林家福直樂。
要是不把小人精逗哭,老母親還不定得給秦淮茹傳授多少經驗,到時候小媳婦兒要真的學以致用,他的日子可就難過了。
“對了,咱倆去買點滷肉,晚上改善下伙食,畢竟今兒可是關餉的日子!”
騎車走出沒多遠,林家福果斷掉頭,載著秦淮茹去了最近的滷肉店。
嚯,好傢伙!
今兒個這滷肉店外,居然排起了隊。
這都是來改善生活的啊!
兩人排了幾分鐘的隊,總算是輪到了他們。
“滷豬蹄,呃,沒幾個啦,都算上吧!”
林家福果斷將滷豬蹄全部包圓,在後面幾人仇視的目光下,載著秦淮茹撒丫子開溜。
六根滷豬蹄,他跟秦淮茹一人一根,剩下四根送去了小院,在小人精甜滋滋的“大鍋真好”的歡送下,兩人再度離開了小院。
倒是林家壽、林家康,居然都不在家,跑去了同學家不知道耍什麼。
不過,林家福也沒多想,畢竟,他上學那會兒,也是一個樣。
而且那時候,他比倆弟弟還過分。
為此,沒少挨掃帚疙瘩的清掃。
迴轉四合院,老閆同志沒守門,這讓林家福有點不習慣。
兩人回到家,秦淮茹去做飯。
林家福則蹲門口看天。
沒多會兒,閆埠貴出現了。
是從中院那邊過來的。
“閆老師,你這……中院又出事了?”
林家福對老閆同志還是挺了解的,中院或者後院沒什麼事情的話,他基本都是鎮守在前院門口。
“可不是嗎?”
“賈東旭也遭人套了麻袋,剛發的工資,都被搶了!”
“就他一個?”
林家福聽到這訊息,下意識就想到了傻柱。
不過,他很快又排除了這個想法。
傻柱從廠子裡出來的時候,可是提著飯盒,不至於半路跑去幹這個。
“不對啊!”
“閆老師,賈東旭這段時間上下班不都是跟易師傅一起的嗎?”
“要不說這事兒就這麼寸嗎?”
閆埠貴一副頗為感慨的樣子,“老易今兒早上摔了一跤,就沒有去軋鋼廠,賈東旭就一個人上下工的!”
“易師傅摔了?很嚴重麼?”
“把腳踝給扭了,腫得老高,去醫院看了,得靜養不少日子呢!”
“下午的時候,你們廠的領導還來看望了呢!”
“還有這事兒?”
林家福又被震驚了一下。
易忠海如今可只是五級鉗工,不是後來那位德高望重的八級工,廠裡的領導們也這麼重視的嗎?
好吧,領導的想法,咱不懂,不關心。
倒是賈東旭這事兒,透著古怪啊!
“對了,賈東旭咋樣?嚴重嗎?報公安了麼?”
“情況倒是還好,就是額頭腫了,其他的倒還好。”
“家福,你說,賈家這是不是走背字了?”
“閆老師,這我可不知道!”
“再說了,賈家走背字,也正常!”
“這人嘛,多行不義必自斃!”
林家福這麼一說,閆埠貴就不吱聲了,自打林國樑跟宋愛華搬出去,林家福小兩口留在四合院,這才多久,他都忘了林家跟賈家可不對付。
“閆老師,這賈東旭被套了麻袋,有沒有懷疑是誰幹的?”
林家福現在對中院這兩樁套麻袋的案子,越發好奇了。
“傻柱唄!”
“賈東旭一口咬定就是傻柱,還說聞到了對方衣服上的油煙味。”
“但他被套麻袋的時候,傻柱在院子裡呢!”
閆埠貴很是無語。
之前傻柱被打,懷疑賈東旭,賈東旭在院裡,有人證。
如今賈東旭被打,懷疑傻柱,傻柱在院裡,也有人證。
嘖嘖,這倆人,真的是冤家了啊!
“派出所的同志怎麼說?”
“還在查!”
閆埠貴搖搖頭,繼續道,“這種事情,怎麼查?一點線索都沒有,只一個麻袋,一根棍子,別的什麼都沒有,能查到什麼?”
“說的也是!”
這時候,很多案件的偵破,真的是太難了。
尤其是這種套麻袋的案子,可能是打擊報復,也可能是單純搶錢,你要怎麼破?
現場沒有目擊證人,沒有任何線索,這就是大海撈針!
閆埠貴嘆了幾口氣,就跟林家福揮手道別了。
林家福跟秦淮茹打了聲招呼,直奔中院。
易忠海摔了,作為廠裡的老牌五級工,將來的八級鉗工,林家福作為晚輩,還是應該去探視一下的。
當然,因為這臨時收到訊息,只能空手上門了。
禮輕情意重嘛!
沒帶禮物?
人到了就行了,心意到了,比啥都強。
易忠海這會兒並沒有臥床,而是在椅子上坐著,愁眉不展。
徒弟被人套了麻袋,打一頓倒是輕的,關鍵是工錢被搶了,而賈家就指著賈東旭這個月發錢過日子呢!
原本有些家底的賈家,經過娶妻袁扶娣又離婚的一番鬧騰,如今是把家底基本禍禍完了。
就在不久前,賈張氏才上門借錢,一下就借了三十塊。
理由呢,很充分。
賈東旭被打了,身體得需要補一補,還得維持生活,這三十塊錢,都不一定夠!
當林家福出現在賈家,易忠海的臉色總算是稍微舒展了幾分。
“易師傅,我這才知道您摔了,也沒來得及買什麼東西,等回頭給您補上!”
“補啥補,你能來看看我,這份心意比啥都強!”
易忠海之所以糟心,可不單單是賈東旭家的事情,關鍵是他摔了,傻柱回來了,都沒說過來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