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楊業沒什麼胃口,只是機械地喝著碗裡的粥。
王老闆坐在主位上,臉上掛著和煦的笑,一直在跟楊業聊天。
坐在一旁的李文樂臉色有點發青,捏著勺子的手關節都有些發白。
李文樂本想看楊業出醜,結果這姓王的倒把人當成寶了。
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也附和著說,“是啊,真是深藏不露,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還有這本事。”
楊業眼皮都沒抬,他能感覺到李文樂話裡的酸味,但他沒工夫計較這個。
他現在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。
“王老闆過獎了。”楊業放下碗,聲音因為一夜未睡而有些沙啞,“我們出來也有些天了,準備今天就回去。”
“這麼急?”王老闆眉毛一挑,隨即又笑了,“也好。以後有的是機會。”
他衝門外招了招手,“我讓人送你們。”
王老闆笑呵呵地開口。
“楊小兄弟的直播間,我以後會常去捧場的。”
楊業喉嚨發緊,什麼也沒說,最後只是點了下頭。
一走出莊園大門,風口處已經停著一輛黑得發亮的轎車。
李文樂跟見了救星似的,幾乎是小跑著過去,頭也不回地甩下一句。
“我還有事,先撤了。”
車門一開一合,轉眼就開得沒影了。
原地還剩一輛,一模一樣的黑色轎車,旁邊站著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。
其中一個上前,默默拉開後座車門,手臂橫在門框上方,是一個標準的請人上車的姿勢。
楊業沒得選,彎腰坐了進去。
“砰。”
車門關上的聲音又悶又重,把外面的世界隔絕得乾乾淨淨。
前排的司機是個平頭,透過後視鏡瞥來一眼,手臂上的肌肉把襯衫袖子繃得死緊。
“楊先生,直接回江州?”
江州。
楊業把整個身體都陷進柔軟的皮椅裡,閉上了眼。
李文樂那個孫子一溜煙跑了,他一個人回去,怎麼跟那幫人交代?
他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解釋。
“不急。”他重新睜開眼,聲音因為一整晚沒睡,啞得厲害,“去古玩街。”
他頓了頓,又找了個由頭。
“等李少的電話,他估計還有事。”
“好的。”
司機連半句廢話都沒有,方向盤一打,車子順滑地拐了個彎,匯入了車流。
到了古玩街,街道兩旁是熟悉的喧鬧。
楊業推門下車,那股子人氣的味道,讓他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點。
漫無目的地走著,目光掃過一個個地攤。
“哎喲!這不是大主播嗎?”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旁邊炸開。
楊業循聲望去,一個穿著老頭衫正蹲在地上擦拭一個銅香爐的胖老頭衝他咧嘴笑。
“您這可是稀客啊!怎麼著,今天不直播,親自來我們這小地方撿漏了?”
“隨便看看。”楊業扯了扯嘴角。
“別啊,楊老師,既然來了,幫我掌掌眼!”老張獻寶似的,把他剛擦的那個銅爐捧了過來,“瞧瞧我這寶貝,明代的宣德爐!我跟你說,這包漿,這分量,絕了!”
楊業掃了一眼,那銅爐新得能當鏡子照,底下的“大明宣德年制”六個字歪歪扭扭,像是用指甲現劃上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