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寶雲跟韓正德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隨即,鄭寶雲不著痕跡地碰了碰身旁王明遠的胳膊,朝他遞了個眼色。
王明遠立刻授意,清了清嗓子,“楊小友,剛才錢老闆這塊玉佩,你點評得鞭辟入裡,確實精彩。”
“我這裡,也有一件小玩意兒,不算什麼珍稀之物,但也有些年頭了。想請楊小友,也幫忙品鑑一二,如何?”
說完,王明遠取出一件用黃綾包裹的小物件,不緊不慢地解開。
那是一件造型古樸的青銅爵杯,三足兩柱,杯身佈滿了綠色的鏽跡,帶著一股子歲月沉澱的氣息。
楊業心中一動,淨了淨手,才小心翼翼地將那青銅爵杯捧在手裡。
入手頗沉,銅鏽的層次感很強,有的地方還露出了青銅本來的色澤。
他仔細觀察著上面的紋飾,是簡練的饕餮紋。
“這件……”楊業託著爵杯,指腹輕輕摩挲著杯壁,感受著那凹凸不平的鏽跡和紋路。
他看得極慢,神情也比之前凝重了許多。
韓雨墨見他神色有異,忍不住小聲問韓正德:“爺爺,這東西很難看嗎?”
韓正德搖搖頭,示意她別出聲。
他知道,楊業這是遇到“硬茬”了。
良久,楊業才緩緩抬起頭,看向王明遠。
“王館長,這件青銅爵,從器型、紋飾和大部分鏽色來看,都像是商晚期的風格。”
“但是,這感覺像是新生成的鏽,缺少了‘骨鏽’的堅硬感。”他指著爵杯腹部一小塊不太起眼的區域,繼續說,“而且,這塊區域的紋飾,線條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略微生硬一點點。”
“如果我沒看錯的話……”楊業深吸一口氣,又仔細端詳了片刻,才有些不確定地繼續說道,“這件東西……我好像在省博物館的圖錄上見過一件非常相似的,無論是器型還是紋飾,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。”
“那件是館藏的一級文物,輕易不示人的。”
他這話一出口,客廳裡的氣氛瞬間就變了,眾人直接扭頭看向王明遠。
把博物館的東西當自己寶貝收藏?!
這市博物館的館長是不是權力太大了點!
王明遠館長先是微微一怔,隨即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笑容,他撫掌道:“好!好一個楊業!觀察入微,記憶力更是驚人!”
“楊小友說得沒錯。”他拿起那青銅爵,笑道,“這件,確實是一件高仿品,是我特意請一位修復古青銅器的老友,參照省博那件國寶級青銅爵,用失蠟法原樣複製出來的,連銅鏽都是他用獨門秘方催生的。”
“一般人,哪怕是有些經驗的行家,都很容易把它當成真品。”
“我今天拿出來,一是想考考你的眼力,二是也想看看,現在的年輕人裡,還有沒有像你這樣沉得下心,肯下苦功鑽研的。”王明遠看著楊業,目光中滿是欣賞,“你不僅看出了它是仿品,還能聯想到省博的館藏,這份見識和博聞強記,著實難得!”
“王館長過獎了,晚輩也是僥倖。”楊業謙虛道。
“雨墨啊,你可得抓點兒緊啊。”韓正德捋著鬍鬚,臉上笑容更盛,眼神裡都是打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