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蘇建國，事兒就是老子乾的，要殺要剮，你隨便，老子皺一下眉，都是你養的！
“趙老四先發制人地喊道。
蘇建國冷笑一聲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趙老四對面。
他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支菸，深深吸了一口，然後將菸圈緩緩吐在趙老四臉上。
“趙叔。“
蘇建國的聲音出奇地平靜.
“你其實也沒大我多少，我敬你是長輩，叫你一聲叔。但你知不知道，你這一把蟲卵，讓我們損失了多少？“
趙老四梗著脖子。
“我管你損失多少！你們蘇家現在發達了，眼裡還有我們這些窮鄉親嗎？“
蘇建國不緊不慢地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檔案。
“這是三個大棚的損失評估報告，共計一萬兩千八百元。“
他將檔案拍在桌上。
“按照現在的法律，故意毀壞財物數額巨大，最低也是十年起步啊。“
趙老四的臉色變了變，但很快又硬氣起來。
“判就判！我趙老四光棍一條，怕什麼！“
蘇建國突然笑了，那笑容讓趙老四渾身發冷。
他湊近趙老四。
“趙叔，你確實是光棍一條，但你兒子呢？“
趙老四猛地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驚恐。
“你...你什麼意思？我兒子可跟這事沒關係！“
蘇建國知道趙老四肯定還有同夥，當即便直接開口道。
“沒關係是沒關係，不過，我這個棚子，村裡人都指著幹活吃飯呢，你搞破壞，就是讓大家沒飯吃，你兒子，以後還怎麼在村裡生活啊。。”
趙老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嘴唇開始發抖。
“蘇...蘇建國，禍不及家人...“
蘇建國猛地拍桌、
“那你為什麼要禍害我們蘇家！“
他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俯視趙老四。
“我給你兩條路：第一，老實交代同夥，我可以考慮從輕處理；第二，我直接給你送進去，至於你兒子的死活，你自己看著辦吧！“
趙老四的防線徹底崩潰了，他癱在椅子上，老淚縱橫。
“我說...我都說...是...是老支書的兒子李強指使的...還有王金寶和張老三...“
門外的蘇建軍倒吸一口冷氣。
李強可是大棚的管理人員之一，平時表現一直不錯，沒想到...
“繼續說。“
蘇建國冷聲道。
趙老四抽泣著交代。
“李強嫉妒蘇建軍當經理...說你們蘇家太囂張...要給你們點教訓...他負責支開管理人員，王金寶負責望風...張老三之前跟我一起行動，今天干活的時候崴了腳，才沒來...“
蘇建國示意民警做好筆錄，然後轉身走出房間。
蘇建軍緊跟上來。
“哥，這事麻煩了，李強他爹是老支書，咱們...“
蘇建國眼神冰冷。
“怕什麼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去，把李強、王鐵柱和張老三都抓來！
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全村。
不到半小時，村委會大院前就聚集了上百號村民。
當民警押著李強等人走來時，人群騷動起來。
“放開我兒子！“
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衝出人群，正是老支書。
他撲向押解李強的民警，被其他人攔住。
“老支書，您冷靜點。“
蘇建軍連忙上前。
“李強涉嫌故意毀壞財物，數額巨大...“
“放屁！“
老支書氣得渾身發抖。
“我兒子怎麼可能幹這種事？一定是有人栽贓！“
蘇建國走上前來，聲音沉穩。
“老支書，趙老四已經供認不諱，證據確鑿。您兒子作為大棚管理人員，監守自盜，罪加一等。“
老支書瞪著蘇建國，突然“撲通“一聲跪下了。
這一跪，讓全場鴉雀無聲。
“建國啊。“
老支書老淚縱橫。
“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份上，饒了李強吧...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...“
蘇建國連忙去扶。
“老支書，您這是幹什麼？快起來！“
老支書死活不肯起，反而磕起頭來。
“建國，咱們都是一個村的，有什麼事不能內部解決？我讓李強賠錢，加倍賠！求你別送他去坐牢啊...“
這時，其他村民也紛紛圍上來。
王金寶的老母親拉著蘇建國的袖子哭訴。
“金寶啊，鐵柱這孩子老實，一定是被人蠱惑的...“
張老三的媳婦抱著孩子跪在地上。
“孩子不能沒有爹啊...“
場面一度混亂。
蘇建國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這些都是看著他長大的鄉親，如今卻...
“大家靜一靜！“
蘇建國提高音量。
“我理解大家的心情，但國有國法，家有家規。他們犯了法，就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。“
一聽蘇建國這麼說，幾家人的家屬瞬間亂了起來。
民警見狀，上前請示。
“蘇老闆，要不...先帶回去調查？“
蘇建國陷入沉思。
依法處理固然簡單，但勢必與全村不少人結怨，尤其是老支書。
雖然蘇老爺子在村裡威望也很高。
可是，老支書幹了這麼多年領導，也是不能小看的。
但如果徇私枉法，以後還怎麼管理？
就在這時，李強突然掙脫民警，“撲通“跪在蘇建國面前。
“建國哥，我錯了！是我鬼迷心竅，嫉妒建軍哥當經理...我願意賠償全部損失，求你給我一次機會！“
蘇建國看著李強，長嘆一聲。
“早知今日，何必當初？“
他轉向民警。
“這樣吧，先把人帶回派出所，我們商量個解決方案。如果受害者同意調解，可以從輕處理。“
老支書聞言，又要下跪，被蘇建國一把扶住。
“老支書，您別這樣。我答應您，只要他們誠心悔過，賠償損失，我可以考慮不起訴。但必須保證以後絕不再犯！“
老支書連連點頭。
“一定一定！我跟你擔保！“
。。。
警局調解室裡。
趙老四佝僂著背坐在塑膠椅上，粗糙的雙手不安地搓著膝蓋，那條瘸腿不自覺地抖動著。
李強則臉色慘白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，時不時偷瞄一眼坐在對面的蘇建國。
\"蘇老闆，這是調解協議書。\"
民警小張將一份檔案推到桌子中央。
\"按照您的要求，如果他們能足額賠償損失，您同意不追究刑事責任。\"
蘇建國接過鋼筆，在檔案上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，然後將筆遞給趙老四。
老人顫抖著手接過筆，卻遲遲不敢落下。
\"趙叔。\"
蘇建國聲音平靜。
\"簽字吧，這是最好的結果了。\"
趙老四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掙扎。
\"建國啊，不是叔不想賠，可我們幾家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那麼多錢啊...\"
\"是啊建國哥。\"
李強急忙插話。
\"我家就靠那幾畝地過日子，哪來那麼多錢賠？\"
蘇建國靠在椅背上，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。
他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。
這些人家境都不寬裕，即便是老支書家裡，也沒有多少餘錢。
一萬多的賠償金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。
\"這樣吧。\"
蘇建國沉吟片刻。
\"你們幾家能湊多少湊多少，剩下的...\"
他頓了頓。
\"就用勞力抵債吧。\"
\"勞力抵債？\"
趙老四和李強異口同聲地問道，臉上寫滿疑惑。
\"對。\"
蘇建國點點頭。
\"來我蔬菜基地幹活，按市場工錢算，直到還清為止。\"
民警小張眼睛一亮。
\"這個辦法好！既給了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，又能彌補蘇老闆的損失，一舉兩得。\"
趙老四和李強交換了一個眼神，猶豫不決。
蘇建國看出他們的顧慮，補充道。
\"放心，工錢按市場價算，一天四塊，包兩頓飯。你們幾家湊了五千，還差七千三，算下來每人幹個半年左右就能還清。\"
聽到這個方案，趙老四緊繃的肩膀明顯放鬆下來。
他咬了咬牙，終於在調解書上歪歪扭扭地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李強見狀也趕緊簽了字，生怕蘇建國反悔。
離開警局時，夕陽已經西沉。
蘇建國站在臺階上，看著趙老四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街角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這個曾經在饑荒年代分糧救人的老農後代，如今卻成了破壞生產的罪人，時代的變遷令人唏噓。
\"哥，就這麼放過他們了？\"
蘇建軍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，語氣中帶著不滿。
蘇建國轉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。
\"得饒人處且饒人，咱還能真把一個老頭子送進去？你不怕村裡人撮你脊樑骨啊！\"
蘇建軍撇撇嘴。
“我就是氣不過。咱們辛辛苦苦建起來的大棚，差點被他們一把蟲卵毀了...\"
\"行了。\"
蘇建國打斷他。
\"明天讓他們來上工。對了，你盯著點，別讓其他工人給他們穿小鞋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