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默舒展了一下筋骨。
沛然莫御的爆炸性力量，如沉睡的火山，在四肢百骸間奔湧。
旋即，又被他舉重若輕地完美收束於體內，不洩露分毫。
今日這番“尋常”熱身，效果遠勝往昔。
他正欲轉身離去，解決早餐，再規劃一下上午的“摸魚”時光。
忽然，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那目光不同於操場上其他學員的驚歎或駭然。
它沒有溫度，卻銳利如手術刀，帶著一種學究式的審視與剖析，彷彿要將他的筋骨、血肉、乃至靈魂都一層層剝開，探究其最深層的構造。
陳默的腳步，微微一頓。
他沒有立刻回頭。
一個略顯沙啞，卻沉凝著學者特有質感的聲音，自身後悄然響起。
“這位同學，且請留步。”
這話……
陳默心中閃過一絲古怪。
他徐徐轉身。
晨曦的鋒芒略顯刺目，他微微眯起了眼，這才看清了來者。
正是昨日在食堂門口，那個以探究目光反覆端詳自己的中年男子。
一襲樸素無華的學者長袍，洗得有些年頭了，卻依舊整潔。
鼻樑上架著一副尋常的黑框眼鏡，面容平實，甚至帶著幾分落魄。
唯獨鏡片後的那雙眸子，此刻正一瞬不移地凝視著他。
銳利如錐。
似要將他由內而外，剖析個淋漓盡致。
“您是？”
陳默的語調平緩如靜水，不起半點波瀾，彷彿面對的只是一個尋常問路人。
這副姿態，讓中年人鏡片後的目光，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訝異。
他推了推眼鏡，緩步上前，拉近了些許距離，開口道：
“我名玉小剛，忝為學院的理論研究導師。”
他的聲音並不洪亮，但在清晨相對空寂的操場邊緣，卻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。
“我觀察你數日了。”
玉小剛的目光，從陳默那件同樣洗得泛白的運動服，緩緩上移，最終定格在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上。
“我對你……很感興趣。”
來了！
陳默心下了然。
這位傳說中的“大師”，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胸中那份日益膨脹的好奇與困惑。
他面上依舊波瀾不驚，僅是微微頷首：“玉導師，有何見教？”
玉小剛的視線，在他那看似平平無奇，實則蘊含著恐怖力量的身軀上再次審視了一遍。
“我想與你談談。”
他的語氣中，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審慎與認真。
“關於你的武魂，以及……你的修煉方式。”
“不知下午放學後，可否賞光，我們往圖書館一敘？”
此言一出，操場邊緣尚未散去的學員們，呼吸都為之一滯！
“嘶——”
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。
“那、那是玉小剛大師？！理論無敵，號稱‘行走武魂百科’的那個大師？！”
一個高年級學員失聲驚呼，滿臉的難以置信。
“他……他竟然主動找上了那個工讀生陳默？”
“我的老天！陳默這小子，是走了何等逆天的運道？竟能得玉小剛大師青眼相加？”
“瘋了吧！大師研究的都是頂尖武魂，他找一個拳套廢武魂的工讀生幹什麼？”
“切，什麼大師，那些理論不都是些不切實際的歪理邪說麼？我看陳默是要倒黴了，八成要被當成什麼稀奇古怪的研究素材！”
低低的私語聲如潮水般在四周瀰漫開來。
驚詫、費解、嫉妒，以及幾分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，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，將陳默籠罩其中。
陳默對周遭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。
他的目光，始終平靜地落在玉小剛身上。
他的大腦，在這一瞬間飛速運轉。
“玉小剛尋我，並非看中我的‘天賦’，而是發現了我的‘異常’。”
“在他眼中，我是一個活生生的、顛覆了他理論體系的研究樣本。”
“這既是風險，也是機遇。”
“風險在於，過多的關注會打破我的低調。但機遇是，他或許是這個世界上，唯一能從理論層面，為我的力量提供一個‘合理解釋’的人。”
“一個完美的擋箭牌。”
“更何況，他是一部活的‘斗羅大陸百科全書’，我正好需要這些知識，來完善我的計劃，省卻獨自摸索的功夫。”
電光石火間，陳默已然權衡清楚。
他看著玉小剛那雙探究的眼睛，忽然平淡地問了一句：
“玉導師，只是談談嗎？”
這一句反問，讓玉小剛準備好的一系列說辭，瞬間卡在了喉嚨裡。
他愣住了。
他設想過陳默可能會受寵若驚，可能會惶恐不安，甚至可能會斷然拒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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