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查,一定要往死裡查!老夫就不信,他一個無根無憑的豎子,能在短短時間內調動如此巨量的金銀,背後沒有貓膩!”
江山換了多少代主人,皇帝換了多少個姓氏,可世家,依舊是江南的主人。
這份深入骨髓的優越感,讓他們迅速冷靜下來,並開始用一種近乎解剖的、冰冷的目光,重新審視那個叫蕭潛的年輕人。
他的話語點燃了所有人的思路。
沒錯,錢!
這是最大的疑點!
“王家那個老匹夫,不過是蘇縣一個有些家底的土財主,他能有多少本錢?就算砸鍋賣鐵,也不可能支撐起如此巨大的盤口!這筆錢的來路,必須查個水落石出!是不是動用了官倉的儲備?是不是勾結了哪家海商走了私?只要查出一點蛛絲馬跡,就是‘侵吞國帑’、‘通敵資匪’的大罪!”
“羅織罪名”這四個字,在這些人的心中,是一門傳承了數百年的藝術。
他們不需要確鑿的證據,只需要一個可以無限放大的“引子”。
“還有他收地的手段!蘇縣那些破產計程車紳,現在就是最好的證人!讓他們去衙門告狀,去府城喊冤!就算官司打不贏,也要把事情鬧大!把水攪渾!”
“對!”眾人紛紛點頭,臉上露出了心領神會的冷笑。
他們太懂了。
水渾了,才有摸魚的機會。
官員,最重要的就是名聲。只要把“貪婪”、“酷吏”、“勾結匪類”這些帽子一頂一頂地扣到蕭潛的頭上,就算皇帝再信任他,也得掂量掂量悠悠眾口。
“他在明,咱們在暗。他這個巡按,總要辦差吧?他手底下的人,總得用本地的胥吏吧?”
“到時候,讓他發的政令,出不了巡按衙門!讓他派下去的人,辦不成一件差事!他要查賬,賬本就‘不慎’失火;他要提人,人犯就‘湊巧’暴斃。讓他變成一個聾子,一個瞎子!看他這個‘如朕親臨’的巡按,能威風到幾時!”
這番話,說得軒內所有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。
這才是他們最擅長的手段。
正面對抗,那是莽夫所為。
用朝廷的規矩,用官場的法則。
將敵人活活困死、拖死、耗死,才是世家大族的陽謀。
落得一個“才具平庸,難堪大任”的考評,灰溜溜地被趕出江南。
“此子,終究是小看了天下英雄。”
“他以為贏了蘇縣,就贏了江南。呵呵,他根本不知道,他招惹的,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。”
……
當江南氏族在雅緻的軒室內,用傳承百年的陰謀編織著一張無形的大網時。
蕭潛已經用最直接、最粗暴的方式,在蘇縣這片土地上,插下了自己的戰旗。
蘇縣,前首富王家府邸。
這座佔地數十畝,五進五出,亭臺樓閣無一不精的豪宅,如今門可羅雀。
只剩下幾個瑟瑟發抖的老僕。
蕭潛策馬立於門前。
什麼也沒說,只是朝身後的玄一偏了一下頭。
玄一立刻會意,一揮手,有隨從抬著一塊巨大的、蒙著紅布的牌匾,大步上前,用鐵釘狠狠地釘在了朱漆大門旁邊的石獅子上!
“咣!咣!咣!”
三聲巨響,震得圍觀百姓心頭一顫。
紅布被一把扯下。
燙金大字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——
“敕建公主府”。
人群炸開了鍋!
“什麼?王家這宅子……要給長公主建府邸?”
“我的天爺!這是巡按大人直接把王家的根都給刨了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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