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潛心裡跟明鏡似的。
指望這群人一步到位，直接跟江南世家開戰，純屬做夢。
他們的勇氣，就跟那青樓姑娘的愛情一樣，全靠銀子和場面話撐著。
一旦要動真格的，跑得比誰都快。
不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，不出三天，這支隊伍就得散了人心。
放下茶碗，發出“當”的一聲輕響，所有人的心都跟著顫了一下。
“怕什麼？”
“天塌下來，有我頂著。”
“你們先回去，把手頭的事做好。其他的事，我自有安排。”
擺了擺手，把這群心神不寧的傢伙打發了出去。
……
夜深。
回到後宅臥房，姜婉兒已經為他備好了熱水。
“看你一臉心事，堂前又不順利了？”
姜婉兒一邊為他蕭潛解開官袍的腰帶，一邊輕聲問。
那雙漂亮的眼睛裡，帶著一絲關切。
蕭潛反手握住她的手，觸手一片溫潤。
“婉兒，我想請你幫個忙。”
姜婉兒愣了一下。
蕭潛向來是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，很少開口求人。
即便是對她這個最親近的人。
“蕭郎但說無妨。”
從懷裡掏出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圖紙，小心翼翼地攤開。
“婉兒，我想在蘇縣……做點生意。”
姜婉兒的目光落在那些圖紙上，上面畫著她從未見過的複雜機械。
各種齒輪、曲柄、紡錘交錯在一起，標註著奇怪的符號和數字，看起來就像天書。
“這是……什麼？”
“能讓我們發大財的東西。”
“你看這個，我叫它‘珍妮紡紗機’，一個人操作，能同時紡出幾十根紗線，效率是現在紡車的幾十倍。”
“還有這個，‘飛梭織布機’，有了它，織布的速度能快上三四倍，而且織出來的布更寬，更勻整。”
姜婉兒越聽，眼睛瞪得越大。
雖是公主，但也知道紡織是何等辛苦的營生。
一個熟練的紡織女工，一天到晚不停歇，也產出有限。
如果真像蕭潛說的那樣……
那簡直不敢想象！
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技藝改良，這是神仙手段！
“夫君……你……你從哪裡得來的這些……”
“我這也都是偶然感覺這樣的可以的，咱們可以嘗試一下。婉兒，我今天給手下人畫了一個很大的餅，要把蘇縣打造成江南的商貿中心。”
“他們被我說動了，但我也看出來了，他們心裡怕得要死。蛇無頭不行，事無頭不立。我想先做一個樣板出來，讓他們親眼看到，跟著我幹，到底能不能賺錢，能不能賺大錢！”
“這個樣板，我希望由你來做。”
“我？”
姜婉兒徹底懵了。讓她來做生意？
這……這簡直是聞所未聞！
“沒錯，就是你。我想請你，動用你的嫁妝，以你公主的名義，在蘇縣成立一個‘公主織房’。”
“招募一批女工，就用我給你的圖紙，改造紡車和織布機。我們不碰風險最大的絲綢，就先從棉、麻入手，風險小，見效快。”
“婉兒，你的身份，就是最好的護身符。在蘇縣，誰敢找‘公主值房’的麻煩？這就是天然的保護傘。”
“你來當這個坊主，我給你當掌櫃。我們悄悄地進村，打槍的不要。等我們用這新式布料，在市場上撕開一道口子，賺到第一桶金的時候……”
“蘇縣那些還在猶豫觀望的商人、地主，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，瘋了一樣撲上來！到那時，人心可用，大勢已成！”
姜婉兒的心，怦怦直跳。
看著眼前的男人，又看了看桌上那些鬼畫符一樣的圖紙。
一個荒唐又無比刺激的念頭，在她腦海裡瘋狂滋生。
自己是一個公主，金枝玉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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