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輛結實的大車一前一後,行駛在通往晉城的官道上。
前頭那輛,坐著大舅蘇伯鈞,他撩開車簾,眉頭微蹙地看著外面龜裂的田地和零星拖著沉重腳步的流民。
後一輛車則顯得熱鬧些,林永年小心地抱著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的阿滿,蘇婉貞靠在林永年的身上睡著了。
林永年終是不放心,正好被服廠需要買一些民團制服上的五金件,所以就一起跟過來。
林硯沒跟父母擠在一起。
他帶著自己的“小夥伴”,坐在了第三輛特意安排的、由“長治礦業保安隊”護衛的騾車上。
這輛車更像是個移動的瞭望臺兼小型“動物園”。
柱子抱著他那杆擦得鋥亮的步槍,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道路兩側的溝坎和遠處的樹林。
石頭則坐在車轅另一邊,壯實的身板像塊磐石,他身邊放著一根纏著牛筋的齊眉短棍。
曹文軒團長沒來,但派出了他最得力的兩個手下,足見對這次行程的重視。
最引人注目的,還是車上的另外一位“乘客”。
一隻體型矯健、皮毛油亮如緞子的豹子,此刻正慵懶地趴在林硯腳邊的陰影裡,尾巴尖兒偶爾悠閒地掃一下。
這次出行,林硯帶了小妖和刺客一起,惡來留在林家村,交給曹文軒,平時可以帶著巡邏。
隊伍在蘇伯鈞的馬車帶領下,緩緩前行。
中途在一處有樹蔭的岔路口停下歇腳,也讓馬匹飲水。
蘇伯鈞下了車,活動著有些發麻的腿腳,踱步到後面想看看妹妹一家和林硯。
當他剛走近那輛護衛騾車時,目光猛地一凝,腳步瞬間釘在了原地!
“呃…這、這是?!”蘇伯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變調,手指下意識地指向了車板上那隻半眯著眼的猛獸。
他區長的穩重幾乎被眼前這超乎常理的景象擊碎。
一隻豹子!活生生的豹子!
就這麼大剌剌地趴在他六歲外甥的腳邊?
他甚至能看到那豹子呼吸時微微起伏的肌肉輪廓和偶爾露出的、閃著寒光的犬齒!
一股寒氣瞬間從蘇伯鈞的尾椎骨竄了上來,手心裡瞬間冒出了冷汗。
他下意識地看向林永年和蘇婉貞,眼神裡充滿了驚駭和詢問——你們就讓硯兒跟這東西待在一起?!
“大哥莫驚,”林永年趕緊上前一步,臉上帶著一種混合了無奈和自豪的奇特笑容,“這是硯兒養的寵物,叫‘刺客’。它乖得很,只聽硯兒的話,不傷人的。”蘇婉貞也走了過來,輕輕拍了拍兄長的胳膊,柔聲道:“這小東西靈性得很,有它在硯兒身邊,反倒讓我們更放心些。”她語氣平靜,彷彿車上有隻豹子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。
蘇伯鈞瞪大了眼睛,看著妹妹和妹夫,又看看車上一臉無辜、甚至還伸手摸了摸豹子腦袋的林硯,再看看那豹子只是懶洋洋地掀了下眼皮,喉嚨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咕嚕聲,似乎對這位“大驚小怪”的舅舅毫無興趣。
蘇伯鈞張了張嘴,想說點什麼,但看著妹妹一家篤定的神色,再看看那豹子確實溫順(至少此刻如此)的姿態,他滿腹的驚疑最終化作了一聲長長的、帶著難以置信意味的抽氣:“嘶……硯兒這孩子…真是…真是…”他“真是”了半天,也沒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。
就在這時,一聲清越悠長的唳鳴劃破了略顯沉悶的空氣!
“唳——!”
眾人抬頭望去,只見一個矯健的黑點正在高空盤旋,時而展翅滑翔,時而振翅高飛,姿態優美而充滿力量。
正是小妖!
“啊!小妖!”林硯興奮地對著天空大喊,小臉上滿是光彩。
蘇伯鈞再次被吸引了注意力,他眯著眼,努力分辨著高空的猛禽:“那是…鷹?好神俊的鷹!也是硯兒的?”他這次的聲音裡,驚訝依舊,但少了剛才面對“刺客”時的驚駭,更多的是對那天空霸主的讚歎。
“是海東青,大舅。”林硯脆生生地回答,“它叫小妖,在天上幫我們偵察呢!”他語氣裡帶著孩子氣的炫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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