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家窪的“神蹟”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,在晉城掀起了遠比老槐樹莊更大的波瀾。
“聽說了嗎?警察局的蘇三爺,又找到水了!還是在張家窪那鳥不拉屎的幹河溝邊上!”
“真的假的?張家窪那地方,老輩人都說沒水脈!”
“千真萬確!王區長親自作保!那水,清得跟鏡子似的,甜絲絲的!張家窪的人現在把蘇三爺當活菩薩供著呢!”
“嘶…連著兩次!這還能是運氣?蘇家這位三爺,怕不是得了什麼尋水的秘法?”
“我看是蘇家老爺子深藏不露!別忘了,那可是前清的老舉人,學問深著呢!指不定是家傳的風水秘術!”
“哎,你說,要是能請動蘇三爺去我們村看看…”
“做夢吧!沒看王區長都親自上門才請動的?蘇家如今的門檻,怕是高著呢!”
街頭巷尾,茶館酒肆,議論紛紛。
蘇承勇的名字,連帶著蘇家,一時間成了晉城最炙手可熱的話題。
“尋水神技”、“蘇三爺慧眼”、“蘇家秘術”之類的說法甚囂塵上。
蘇府內,卻是一派波瀾不驚的寧靜。
書房裡,蘇鴻儒老爺子慢條斯理地用一方軟布擦拭著那副溫潤的玉質圍棋,聽著大兒子蘇伯鈞從外面帶回來的各種傳聞,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“父親,外面現在可把承勇傳得神乎其神了。”蘇伯鈞坐在下首,臉上帶著點感慨,“連帶著咱們蘇家的門楣,都跟著亮了幾分。王有財那老狐狸,今天見了我,那叫一個親熱,話裡話外都想打聽承勇這‘本事’的來歷。”
“哦?”蘇鴻儒眼皮都沒抬,輕輕落下一枚黑子,“承勇怎麼說?”
“承勇那性子您還不知道?”蘇伯鈞笑道,“他直接推說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,運氣好。”
“嗯,運氣好。”蘇鴻儒重複了一遍,語氣平淡,手指卻捻起一枚白子,穩穩地落在棋盤一個毫不起眼的位置上。
棋局上,看似散落的幾顆白子,因這一落,瞬間隱隱連成了一片不起眼卻穩固的小勢。“運氣,也是實力的一種。”
二舅蘇承業正好從外面談生意回來,臉上帶著壓不住的興奮勁兒:“爹,大哥!你們是不知道,今天我去談那批生鐵,那‘永昌號’的趙掌櫃,以前鼻孔朝天的主兒,今天那個客氣!話裡話外都繞著彎子打聽咱家三弟,還暗示以後價錢好商量!嘿,這水找的,比咱鋪子裡壓半年價都管用!”
三舅媽趙秀英端了茶進來,聽著丈夫被誇,臉上又是驕傲又是擔憂:“承勇也是,這名聲大了是好事,可別再有人請他去看什麼風水龍脈吧?”
“怕什麼!”三舅蘇承勇的聲音從門口傳來,他剛換了便服,神清氣爽地走進來,臉上帶著點被捧得飄飄然的得意,又努力繃著,“我就咬死了是運氣!再說了,有爹在呢,誰敢亂來?”他走到父親身邊,看著棋盤,撓了撓頭,還是看不懂。
蘇鴻儒端起茶盞,輕輕吹了吹浮沫,目光掃過三個兒子。
“樹欲靜而風不止。”老爺子緩緩啜了口茶,聲音平靜無波,“該來的,總會來。我蘇家,靜觀其變便是。”
蘇府這潭水,表面依舊平靜。
但水面之下,名為“機遇”與“關注”的暗流,已然開始湧動。
他們穩坐釣魚臺,只等那一條條被“尋水神技”吸引而來的“魚兒”,自己咬鉤。
此時,另一個房間內,蘇婉貞正在與林硯談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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