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裕捻著手中的紅珊瑚釧,聽著懿妃嬌聲軟語,心下微皺,不知道她又要搞什麼么蛾子。
畢竟她那性子桀驁任性,懷著孕也不知安分。
卻不想此番只是點了李貴人唱曲一事,一看便是替蘇承軒出氣。說到底也不過是後宮間的小打小鬧。
安裕竟然心中悄悄鬆口氣,順勢接話:
“既是家宴,輕鬆為上。李貴人,便唱上一曲吧。”
李貴人聞言,只覺臉上的笑已快繃不住,指尖在帕子下緊緊一絞。
唱一曲?這話說得輕巧。
私下與皇帝唱曲調情,是情趣。可在這滿座嬪妃、內侍環伺的場合,被點出來唱曲取樂,這簡直是明晃晃的羞辱!
她父親雖然只是個從六品官,但卻是天子近臣,她也是正嫡出身,憑什麼幹著和樂妓一樣的事情。
可她又能如何?
皇帝親口發話,她若推拒,便是驕矜。但這份羞辱,必不能叫她一個人承受。
她一口氣哽在喉間,臉上的笑卻比方才更甜:
“臣妾遵旨。”
隨即她眼波一轉,盈盈站起,福了一禮:
“既是皇上開口,臣妾自然不敢推辭。只不過這宮中才人輩出,臣妾獨唱一曲,未免清寡。宜貴人琴藝雙絕,不若請她為臣妾伴奏一曲,也好成全這樁美事。”
此言一出,殿中氣氛微變。有人屏氣看戲,有人低頭淺笑,更多的目光,已然投向了那端坐一隅、神色從容的李霜嵐。
李霜嵐沒想到,這戰火還能燒到她身上。
可惜這李貴人的段位顯然不夠高,這番明晃晃的挑釁,她可沒興趣接招。
上輩子為了取悅安裕,李霜嵐自然也幹過當眾獻藝的事,事後不知被人嚼了多少舌根。
這輩子她既然重生,又何苦走上輩子的老路?
只見她盈盈起身,眉目間波瀾不驚,莞爾一笑:
“李貴人既願為家宴助興,實是心意可嘉,獨唱已是佳音。嬪妾這些年拙於琴藝,若有偏頗,豈不壞了這席上興致?
若李貴人真心想要合奏,懿妃娘娘曾掌管樂坊,自然知曉這其中有善琴藝的高手,可保李貴人一曲盡美,方顯其聲色天成。”
眾人暗暗點頭,心中暗道這番話真是進退有度。
懿妃懷孕還呈了李霜嵐的一份情,雖說眼下因為她懷有身孕,兩人私底下也沒什麼走動,但懿妃已經將李霜嵐劃到了自己人的範疇。
加之她看李貴人不爽,說話語氣就又衝了幾分。
“李貴人,皇上開口讓你獻唱,你唱便是,此番推三阻四的像是什麼樣子?張有全,去,替李貴人把宮中的樂妓好手給本宮都請來,給李貴人伴奏。”
皇后倒是想順手往下拉李霜嵐一把,能讓這位寵妃不自在,她也樂見其成。正待說話,安裕卻已開口,一錘定音:
“也罷,李貴人一曲清歌,終究缺了些味道,宮中樂妓自該相配。”
看戲的眾人看向李霜嵐的眼色又多了幾分探究,這位宜貴人可當真是好本事。皇上憐惜她不說,就連懿妃居然也護著她。
李貴人嘴角一僵,卻也只能硬撐著笑,心中已經連帶著恨上李霜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