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皇后仍舊帶著溫和的笑,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蓋子。
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,似乎全然未曾聽見這番暗流湧動。
“好了,都是六宮姐妹,今日本宮請諸位前來,也是喜事一樁,後宮新添了一位佳人。”
“這是皇上新封的邢官女子,今日算是和眾姐妹見過了,往後大家和睦相處。”
皇后話音落下,殿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。
只見一位打扮十分惹眼的女子,婷婷嫋嫋地款款走了進來。
步步生風,扭著纖細柔軟的腰肢,宛若楊柳迎風,偏生姿態又有些過分做作,扭得叫人牙疼。
邢蘭蘭今日打扮得極其張揚,紅羅短褂,翠綠長裙,上頭鑲著大塊珠玉。
頭上又簪了各色寶石金釵,壓得整個人幾乎被珠光寶氣堆成了一個移動的頭飾架子。
濃烈的脂粉香氣撲鼻而來,嗆得人險些皺眉。
若不是顧忌鍾粹宮的規矩,只怕已有妃嬪忍不住要掩鼻退避。
邢蘭蘭自顧自的搖曳生姿,眼帶得意,似是並不覺得自己這身打扮有何不妥。
她眉梢眼角都透著股子張揚,臉上的胭脂紅得似火,細看之下,竟讓人生出幾分說不出的俗氣來。
她跪身行禮,聲音嬌滴滴地道。
“嬪妾參見皇后娘娘,參見諸位娘娘姐姐。”
殿中眾妃嬪本抱著好奇的心思等著見新人的風采,誰料一眼望去,眾人神色頓時各異。
原以為皇帝寵幸了個千嬌百媚的尤物,至少應是個能與後宮諸妃相媲美的人物。
可眼前這一位,穿著媚俗,舉止輕浮,濃妝豔抹,姿色更是放在六宮中毫無出挑之處。
不倫不類的請安,更是讓人看笑話。
唯一堪堪可取的地方,大概只是那眉眼之間,遠遠看去。
隱隱有幾分影影綽綽的神態,竟有些像宜貴人。
眾人心思各異,面上笑意不減,心裡卻早已紛紛腹誹。
一時間,滿座揶揄譏諷的目光紛紛落到了李霜嵐身上。
李霜嵐坐在席間,看著邢蘭蘭穿紅戴綠、滿身脂粉氣地跪在殿中,微微一怔。
那一瞬間,她心底湧起的並不是怒氣,反而是一陣莫名的可笑。
連鬱結在心頭的那股悶氣,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,只餘下幾分說不出的荒唐與譏諷。
李霜嵐垂下眼眸,微微抿唇,壓下心中的無語。
而此時,邢蘭蘭依舊規規矩矩地跪著,等著皇后叫她起身。
可這位新晉官女子顯然沒怎麼規矩地學過行禮。
蹲跪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,便已是搖搖欲墜,左晃右晃,姿態狼狽地叫人暗自皺眉。
若芙立在皇后身後,見狀不由得輕咳一聲,低聲提醒。
皇后這才回過神來,眉目間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古怪。
她目光在邢蘭蘭身上稍作停留,又抬眼瞥了李霜嵐一眼,眼神複雜難明。
沉默片刻,皇后才慢吞吞地開口道:“平身吧。”
聲音裡,竟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妙。
邢蘭蘭連忙謝恩,起身時因久跪腿麻,一個踉蹌,幾乎跌倒,慌忙被喜果扶住,才勉強站穩。
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,更添幾分暗自哂笑。
皇后慢悠悠地捧起茶盞,掩住嘴角一抹諷刺的弧度,心中卻暗暗腹誹。
皇上莫不是眼疾了不成?這邢蘭蘭,哪裡有半分宜貴人的影子?
莫說是替身,連個劣質贗品都算不上。
如此粗鄙輕浮、姿容平平,竟也能爬上龍床,著實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。
她心頭冷笑一聲,目光再度掃向下方眾人,想到溫從雪,眸色不覺冷了幾分。
連這麼個貨色都能一夜承寵,溫從雪那邊到底在做什麼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