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霜嵐頓了頓,語氣轉柔:“放心,我不會真賭氣到毀自己這條路的地步。我心中自有打算。”
碧書見她神色淡定,眸中無一絲惶恐,雖仍舊不太能完全理解,但也終於放下了些許擔憂,輕輕點頭。
這才又開始和李霜嵐說旁的事情。
“小主,您之前交待奴婢盯著底下那些宮人學規矩,這事如今也差不多了。”
“那幾個新進的,奴婢都挑過家底。碧琴行事利落,不聲不響,卻記得極細。”
“還有那碧畫,生得清秀,手腳俐落,學東西也快。”
“奴婢查過,她家裡出身清白,父兄無過。”
“那碧畫還有個胞弟,前年考中秀才,如今又中了舉人,正在備考來年會試。”
李霜嵐聞言,眼中頓時亮了幾分,輕輕點頭:“哦?竟還有這等事?”
“這事可曾告訴父親?”
“老爺已經知曉了,說這碧畫的弟弟也算是可造之材”
李霜嵐唇角浮出一絲滿意的笑意,起身踱了兩步,似有些欣慰道。
“如此甚好啊,前朝有了可用之人,我們也不用如此被動。”
她回頭望了碧書一眼,笑道。
“這次你又替我挑了兩個好苗子。碧書啊,我的小管家婆,沒有你,我可怎麼辦?”
這話一出,碧書頓時羞紅了臉,低聲笑道:“小主又取笑奴婢。”
凝華宮中,主僕兩人安樂。
杏花閣裡,就沒有那麼歲月靜好了。
邢蘭蘭坐在內間的軟榻上,臉色灰敗,神情疲憊。
她一身淡青色宮裝,袖口繡著簡單的回紋,看上去規規矩矩,卻全無往日畫坊裡那般張揚豔色的光彩。
貼身丫鬟喜果正立於一旁,低眉順眼,輕聲提醒。
“小主,該去前廳學規矩了,嬤嬤已經在等著了。”
邢蘭蘭聞言,手中一抖,險些將剛斟好的茶盞碰翻。
她咬著唇,強自壓下心中怒意,緩緩起身,腳步沉重得像是墜著千斤鐵鏈。
這日子,實在叫她忍無可忍。
她本以為入宮之後,憑著自己的姿色與手段,很快便能得寵,青雲直上。
她不是沒見過男人動情的模樣。那時在畫坊裡,多少達官貴人爭著搶著,就為博花魁一個笑。
她原以為皇上也不過是個男人,和那些人並無不同。
卻不想那日侍寢之後,竟再未有半點音訊。
她日日梳妝打扮,守在門前,卻連皇上的影子都沒見到。
宮人冷眼旁觀,議論紛紛。
而她,居然還要被太后送來的嬤嬤規訓。
說是學規矩,要她說簡直就是整治,這手段比起畫坊裡磋磨那些不肯賣身的女子的法子。
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!
吃穿不得擅自挑選,每一餐飯菜都要按嬤嬤的口味過目。
連她最喜歡的香粉,首飾,衣衫也全被收了去,說是太豔俗。
每日晨昏定省不說,還要學規矩、學禮儀、學分宮等制。
“你是宮中人了,不是青樓女子,怎可一顰一笑都帶著脂粉氣?”
這是嬤嬤那日在她面前冷聲說的,言語刻薄,面無表情。
她忍了。
可如今,連一個小小的行禮動作,都能被挑出錯來。
這日她又一次被召去前廳行禮,心中滿是不甘,暗自咬牙想著。
“只要讓我再見皇上一面,我定要使出渾身解數,叫他再也忘不了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