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霜嵐輕輕搖著手中的團扇,神色溫雅,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淡然自若的從容。
“以貴人的身份大張旗鼓辦生辰宴,還要皇后親自主持,這樣的排場,前朝那些老頑固怎會容得下?”
“參一本,那是遲早的事。”
碧書聽了,只覺心中又急又愁,小臉氣得漲紅,幾乎快把手中的賬冊攥皺了。
“可這明明是皇上親自下旨的事,為什麼要讓小主擔著這份罪名?”
“這分明是替人背鍋!”
碧書咬牙,滿臉的忿忿不平。
李霜嵐聽了,卻只是微微一笑,眉梢含著淡淡的諷意。
只見她輕輕合起扇子,指尖點了點碧書的額頭,溫聲道。
“傻丫頭,替皇上擔罪名,怎麼會是壞事?”
“前朝罵得越兇,皇上心裡就越憐惜我。”
她聲音低緩,語氣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。
“若人人都對我稱頌有加,皇上反倒會警惕三分。”
“可若眾口一詞地說我狐媚惑主、僭越無度,皇上只會覺得我委屈可憐,反而護著我更緊。”
碧書瞪大了眼睛,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家小主的心思讓人猜不透。
這年頭女子的名聲可是比性命還要重要,若是叫前朝這幫人如此叫囂,哪裡還能有好日子過?
可偏偏李霜嵐又這麼說,碧書一時間還真沒轉過這個彎。
李霜嵐見碧書這般,就知道這丫頭又鑽牛角尖了。
但她此刻也無意將事情講明白,等到以後,碧書自然就懂了。
於是她不著痕跡地將高福安送來的錦盒輕輕推了推,示意碧書動作快些。
“這些東西好生收著,細細登記。最好再從庫房裡清理出幾間空屋來。”
“說不定,過不了多久,還會有更多賞賜送進來。”
碧書聞言微微一愣,有些不明白李霜嵐為何如此篤定。
但她素來知道自家小主心思細膩、謀而後動,必有自己的打算,便也不再多問,只恭敬點頭。
“奴婢遵命,這就去安排。”
養心殿內,安裕轉著手中的紅珊瑚手串,想起今天朝堂上的情況,心中是越想越惱。
珠串在他修長有力的指節間滾動,發出輕微的摩擦聲,似乎在無聲訴說著他心中鬱結難舒的煩悶。
今日朝堂之上,群臣齊聲彈劾宜貴人,聲勢之盛,即便以安裕慣常的冷靜,也覺心頭怒火難平。
到底是誰在背後挑動這場風波?
安裕眉頭緊蹙,心思翻湧。
若說是皇后,可昨日她在李霜嵐生辰宴上,面上大度從容,處處周全。
到叫人看不出半分異樣,況且以皇后的身份何需用如此手段對付一個區區貴人?
那麼是宮外那些被圈禁、心懷怨懟的庶人麼?
可宜貴人只是個後宮女子,李家也不過禮部尚書一脈,手中既無實權,又無根基,他們盯上她作甚?
無利可圖,無仇可報,未免太過無端。
一時之間,安裕竟也想不通是誰在暗中攪動是非,只覺得心頭鬱結得厲害。
他緩緩閉上眼,指間的紅珊瑚珠串驟然一頓。
果然,還是因為自己這些年來為人太過寬和,才讓朝中那些人漸漸忘了。
他安裕,是踏著屍山血海登基的帝王!
如今,這幫文臣言官,卻敢公然對他的家事指手畫腳,妄議後宮!簡直是豈有此理!
安裕眸色漸漸森冷,心底翻湧著壓抑不住的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