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裕揉著眉心起身,聽見身旁的哼唧聲猛地嚇了一跳。
半晌才想起來他昨夜幹了什麼,心中頓覺荒唐。
高福安見安裕皺眉,就知道這宮女怕是得不了什麼好下場了。
因著安裕並未下旨吩咐,殿內伺候的太監宮女們也不敢擅自做主。
只得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那位新來的宮女梳洗打扮。
那宮女雖出身教坊,卻極是安分,低眉順眼,連聲息都輕得彷彿不存在。
梳妝時亦不敢高聲言笑,只任由底下的人打理,規矩地挑不出半點錯處。
眾人暗暗揣度,只道她昨夜是得了天大運氣。
但這能在養心殿伺候的,都是安裕身邊的老人,對安裕的心思都有幾分揣測。
皇帝上早朝前沒給交代,恐怕這宮女的算盤是沒打成。
心中腹誹,但面上卻是恭敬。
畢竟皇上還沒發話,他們也沒必要因為這檔子小事,得罪一位未來的小主。
收拾停當後,這女子穿著素淨的淺桃色常服,被安排留在偏殿候著,聽候皇上差遣。
養心殿外,天色漸高。
朝堂之上,今日的氣氛與昨日大不相同。
或許是因昨日安裕龍顏震怒,眾臣今早皆小心謹慎,俯首聽旨,再無一人敢冒頭生事。
安裕居高臨下地看著群臣,心裡冷笑,但心氣卻是暢通了許多。
今日早朝沒有什麼要緊的事,短短一刻鐘的朝會草草結束。
安裕徑直回到養心殿,落座後,他微闔著眼批閱奏摺
殿外小太監探頭探腦,小心翼翼湊到高福安耳朵邊低語。
高福安一聽,老臉皺成了菊花,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。
安裕案前筆走龍蛇,批著批著,只聽得耳側傳來一陣低低的腳步聲。
正是高福安:“皇上,昨夜的那位姑娘,還在偏殿候著,您看……”
高福安聲音極輕,低著頭叫人看不清神色。
安裕一愣,昨夜的事他早拋到了腦後。這一提醒,倒叫他想起了那一夜的荒唐。
他眉頭微蹙,指尖在奏摺上輕叩,心中莫名有些煩悶。
昨夜他因著生氣,小酌了兩杯。那宮女溫順,眉眼又有幾分像宜貴人。
所以才寵幸了那宮女,雖說那宮女是初次承寵,但他昨晚實在是談不上憐惜。
他一時衝動,竟寵幸了一個眉眼略似的舞妓,這無論怎麼看,對李霜嵐都是折辱。
這年頭,高門大戶的女子,可是把名節看得比命都重。
安裕本打算今日用過午膳後去凝華宮看望李霜嵐,順便陪她用膳解解心中鬱結。
可如今,他心裡卻生出幾分莫名的愧疚,頓覺沒了這個臉面。
沉默片刻,他冷聲吩咐:“高福安,去內庫挑些好物,給宜貴人送過去。”
高福安心中微微一鬆,連忙應下,果然他才是最懂皇上的人。
皇上最看重的,還是宜貴人。至於昨夜那一位,也只是個消遣罷了。
安裕想起昨夜那連名字都不記得的宮女,又想起李霜嵐,頓覺心中煩躁。
但昨夜到底是他起了興致,那宮女性子溫順又沒犯什麼錯。
若是將人隨意打發了,未免顯得太過無情。
安裕眉宇間浮現出一絲不耐,沉聲道:“就封為官女子,賜住杏花閣。”
“是。”
高福安連忙應聲。
安裕揮了揮手,示意他下去安排。
高福安退下後,安裕心情依舊煩悶,批閱奏摺也難以專心。